雲茗真人看著手裡的粉色和藍色相間的碧璽手鍊。
這是她從風見柯還回來的遺物中,唯一拿走的東西。
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她送給邵丹的東西。
他們當年結為道侶時,邵丹送了雲茗真人一串漂亮的玳瑁飾品,雲茗真人送了邵丹一串碧璽手鍊。
此時,玳瑁髮飾纏繞在雲茗真人的辮子上,而被她送出去的碧璽手鍊卻也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玉迢……”
被人打了,自然要打回去,否則心裡不痛快,還修什麼道?
想到剛才風見柯送來的藥瓶外側,上面用特殊手法貼附的符文資訊,清晰地寫明瞭邵丹被襲擊的前因後果,雲茗真人心中就彷彿被火焰炙烤一樣憤怒。
雲茗真人認得那個藥瓶,那是宗門庫藏最好的恢復丹藥。
送藥的雲雅真人和風見柯不一定知道藥瓶下的資訊,但唯有云瀾真人才有資格開啟庫門拿出這種藥品。
顯然,這是門主師兄默許她報仇的意思。
雲茗真人是水屬性,她的靈力屬性其實不適合踏入劍道。
但她喜歡練劍。
尤其當劍刃劃過水面時蕩起波紋和水點,看著無法預測的水波盪起漂亮的弧度,雲茗真人能得到很多快樂。
因為喜歡,所以雲茗真人在劍道上能和邵丹達到精神共鳴,從而結為道侶。
在雲茗真人心中,邵丹就是一把劍。
看著這樣一把劍攪動風雲,是多麼開心的事啊。
然而邵丹這把劍終究還是折斷了。
“有些仇必須報。”
雲茗真人閉上眼,她的機會只有今晚。
幹掉玉迢,叛出宗門,從此天高海闊,只有她一人獨行了。
哪怕這是雲瀾真人默許的,可明面上,雲茗真人也絕不能再留了。
除非鏡湖這個宗門徹底消失,鏡湖背後的玉京城不予追究,但這怎麼可能?
雲茗真人深吸一口氣,她清點了自己慣用的靈器,收好了各種藥品,又拿出自己製作的劍陣陣盤,開始默默等機會。
陽光緩緩消散,夜風微涼。
這忙碌而混亂的一天終於到了盡頭,在光線一點點從和堯山上挪開,夜色覆蓋過來時,整座山似乎有了輕微的變化。
梅林裡,正和夜靈吹噓自家鏟屎官有多好的白嘯下意識地抬頭,狐疑地看著四周。
等等,這座山脈……
白嘯正想仔細感知探查,突然不遠處微雨樓有光閃過。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風見柯出了微雨樓,他化為一道流光,朝著另一個方向去了。
白嘯的眼睛微微睜大,夜靈嘶了一聲:“出什麼事了?”
白嘯下意識地說:“我去看看,你留在這裡……”
話沒說完,在風見柯離開微雨樓後,穿著粉白色長裙的雲茗真人突兀地俏生生站在微雨樓前的平臺上。
原本冒頭的白嘯和夜靈同時壓低腦袋。
只見雲茗真人遙遙望著風見柯離開的方向,神色有些複雜,但更多的是平靜和坦然。
女子容顏爛漫秀美,此刻卻無端多了一份決然和堅定。
她抬手戴了一個斗笠,斗笠上垂下粉色紗幕,遮住了髮辮上漂亮的五彩玳瑁。
她回頭看了一眼微雨樓,然後身影如夕陽落幕瞬間渲染的薄霧一樣,消融在山間升騰的煙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