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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牛逼了啊。”
唐遠得意的吹了個口哨,嘴角上揚著,眼淚卻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他怔了怔,趕緊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罵罵咧咧的悶頭往前走,不知不覺走到了橋上。
這會兒他擱在外面的兩隻手凍的通紅,快僵了,身上倒是熱乎乎的,出了很多汗。
橋上沒什麼車,有個老頭盤腿坐在邊沿上,面前擺著個小瓷盆,裡面就幾個鋼鏰跟一點碎雪。
唐遠走累了,堵在心口的那塊冰也融化了,他慢慢的踩上臺階,停在老頭面前粗聲喘氣。
老頭好似是睡著了,沒動靜。
唐遠也不管雪地裡涼不涼,周圍有沒有記者蹲點就一屁股坐了下來,搓著手哈氣。
這橋靠著張家,距離不算遠,小時候他們幾個還下過水,從這頭游到那頭,現在想來膽子賊大,快樂是真快樂。
冬天這裡皚皚白雪,其他季節各有不同的景色,站在張舒然房間的陽臺上可以將美景盡收眼底。
唐遠忽然轉頭去看那個方向,大風捲起地上的積雪,吹到了他的眼睛裡,涼絲絲的。
他有些難受的揉了揉,更難受了。
唐遠打了個噴嚏,“爺爺,能陪我聊會兒嗎?”
老頭慢悠悠睜開了眼睛,“聊什麼?”
唐遠把外套後面的帽子拉過頭頂,眯著一雙泛著水光的紅眼睛,“聊聊人心唄。”
“人心不能聊,”老頭又閉上了眼睛,“沒得聊。”
唐遠挪過去些,“為什麼?”
老頭好一會才睜開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面前的小娃,末了笑著從嘴裡蹦出一句,“人心是很詭異的。”
唐遠愕然, 我跟他掰了
裴聞靳過去時, 少年趴在被積雪覆蓋的橋上看風景, 邊上的老人把乞討的小瓷盆往蛇皮袋裡塞,嘴裡還在跟他嚷著什麼, 他沒回應, 看風景看出了神。
幾乎是下意識的, 裴聞靳就順著少年面朝的方向望去,那裡是張家老宅, 正對著的是個小白樓。
唐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 陷得很深,耳邊忽地響起蒼老的大喊聲, “小娃兒, 你看那是不是你的家人啊?”
他猝不及防就被扯到了現實世界, 恍恍惚惚跟橋下的男人對視。
雪花紛飛,視野裡潮乎乎的。
這要是放在漫畫裡就唯美了,可現實中只覺得冰冷刺骨,讓人止不住的打哆嗦。
唐遠跟老人告了別, 他徑自走下臺階, 看都不看男人一眼, 一個人拖著受傷的腿吃力的往前走,背影平靜且沉默。
裴聞靳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走在後面,看少年踉蹌,差點摔倒,又挺直了腰背。
唐遠膝蓋以下又疼又冰,一腳踩進積雪裡面, 留下一個髒髒的鞋印,帶起來一些細碎的雪,寒風如同冰刀般颳著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他像是抬頭看了看什麼地方,確認完了就不走了。
裴聞靳看少爺停下腳步,他也停了下來。
這裡在橋的西邊,已經看不到張家老宅,看不到小白樓了。
雪漫天飛舞,悠悠揚揚的,沒有退場的跡象。
唐遠的頭上身上都落了薄薄一層雪,他做了幾個深呼吸,轉過身平靜的望著不遠處的男人,“你要我出來面對,逼我做出選擇,如願了?”
裴聞靳沒有走近,立在原地說,“回家吧。”
唐遠還是很平靜,他甚至笑了起來,“你就不怕我不選擇你?”
“昨晚你跟我說你在車裡等我,今天到張家的時候,你還是說了那句話,一字不動,你試圖用那幾個字在我的潛意識裡加深印象,等不到我了,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