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來鸞城前做過功課,城主姓駱名元明,是元嬰高階的天才符修。
他在此前還有過一任妻子,聽聞是個體弱多病的官家大小姐,生下孩子沒多久,便因身染重病撒手人寰。
現如今的城主夫人名喚鸞娘,因自小便被賣入花街,早已棄用了原本的名姓。
一個是聲名顯赫的城中之主,一個是身份低微的舞女,這兩人本不該有任何交集,駱元明卻在某次宴席之上對她一見鍾情。
這段浪漫佳話被城中百姓爭相傳唱,兩人的愛情故事被寫出了十多個版本,一個比一個曲折離奇,一個賽一個曖昧香艷。
甚至城主去世多年的老孃都在話本子裡有幸復活,直接甩給女主角鸞娘一堆銀票:「五百萬靈石,離開我兒子。」
要論離譜之程度,閻王爺看了都能氣哭。但也由此可見,不論古今中外,人民群眾吃瓜嗑cp的熱情都是始終如一的。
鸞娘本是冷著臉,在聽見駱元明聲音的剎那神色微松,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她是舞女出身,行走時身姿嫵媚多情,連帶著裙擺招搖晃動,錦緞於長明燈下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天羨子與夫妻倆簡單寒暄幾句,隨即帶著眾人入了筵席。
城主府前院寬敞得不可思議,桌席依次擺開,盛放著各式糕點與菜餚。寧寧和大師姐關係最為要好,便一直與鄭薇綺並肩同行,光影交錯之間,望見了好幾張熟悉的面孔。
來自梵音寺的明空小師傅仍然被一大群人圍在中央,講些連他自己都聽不懂、全靠在佛經裡背誦下來的大道理。
周圍一群人不懂裝懂,紛紛點頭應和,要是有誰出言詢問,便會收穫一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憐憫眼神。
萬劍宗早早到了此地,其中幾個跟流明山一言不合打了起來,一名城主府小廝蜷縮在角落,手裡拿著個小本本,記錄到時候需要賠償的靈石數量。
據圍觀群眾所說,流明山一夥人在品嘗點心時痛批甜豆腐花、怒贊鹹豆腐腦,被萬劍宗弟子聽見後出言相爭,經過一番激烈至極的口舌之戰,最終拔劍掏符打了起來。
還有就是——
視線停留在人群中一張稜角分明的側顏上,寧寧微微一愣。
那是個身形高挑瘦弱的青年,眼尾暈開奪人心魄的紅,似是覺察到她的目光,一言不發地轉過身來。
居然是迦蘭城少城主,江肆。
江肆沉睡數年,醒來後一直是大病未愈的模樣。然而病怏怏的身子骨並不能阻礙他體內源源不絕的王霸之氣,在見到寧寧與鄭薇綺後冷笑一聲:「呵,女人。」
鄭薇綺的臉下意識皺成一團:「嘖,白痴。」
說罷思忖片刻,悄聲對寧寧道:「小師妹,看見那冤大頭了嗎?我來教你怎麼做生意。」
眼看鄭薇綺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著自己瞧,江肆面無表情地輕咳幾聲,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那女人果然對他情根深種,如今只不過晃眼見到他,就毫不猶豫地帶著同門師妹朝這邊走來。
只可惜他斷情絕愛,註定給不了她未來。
「少城主。」
鄭薇綺上前幾步靠近他,嘴角攜了淡笑:「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肆冷聲回應:「迦蘭與鸞城世代交好,如今正值十方法會,在下自當前來慶賀。」
頓了頓,又輕咳道:「你要參加法會?嗯?」
句末的這個「嗯」,是他在話本子裡學到的成果——
江肆自知跟不上時代變遷,於是在與玄虛劍派眾人告別之前,特意找鄭薇綺買下了一大堆話本子,經過日日夜夜潛心研習,總結出了當今男性的行為典型。
例如冷傲疏離,很喜歡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