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洲道了聲「多謝」,轉而望向身旁的陸晚星,用了頗為無奈的語氣:「小姑奶奶,你跟著我們到底想幹嘛?」
「我、我這不是——」
陸晚星吞吞吐吐,乾脆破罐子破摔,撓撓頭一股腦道:「我這不是想著,既然你們修為高深,妖魔定然不敢近身,只要跟在你們後邊,就能在大漠深處找到更多寶貝了嘛……」
這人真是為了錢,連命都不要啊。
賀知洲努力吸了口氣,聽見那叫做「錢三」的沙匪頭子發出一聲冷嗤:「拼了命地大發死人財,兄妹不愧是一家人。」
大漠之中最講究快意恩仇,他們作為沙匪,更加看重道義與俠情。
無論是當年幾位鎮民出賣修士,還是陸晚星等人盜取遺物,在他們看來,都是極為令人不齒的行徑。
陸晚星像是對這種言語早就習慣,偏了頭不做理會。
「他們對陸姑娘的惡意好大。」
林潯催動神識,暗裡傳音:「她兄長犯下的罪過,不應該由她承受吧?」
賀知洲亦是好奇:「當年那件事,具體的來龍去脈究竟如何啊?」
「當初魔族節節敗退,唯一據點只餘下天壑大漠。」
溫鶴眠沉默片刻,順著他的話應聲:「大漠之中的魔氣比如今濃鬱許多,處處藏有致命陷阱,為保障絕大多數修士安危,以萬劍宗決明道長為首,組建了一支十六人的探路小隊。」
林潯猛然一驚:「決明道長!」
劍修之中,恐怕無人未曾聽聞過這個名號。
此人一劍開山、劍氣入骨,乃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劍道天才,只可惜隕落於仙魔大戰之中,屍骨無存。
「魔修存了謀害的心思,於大漠之中佈下致命陷阱,更是自魔域引來甦醒的『魔神』,設作圍殺之局。」
溫鶴眠垂下眼睫,遮蓋眸中起伏的暗色:「決明力誅魔神,奈何精疲力竭,葬身於魔神臨死前的自爆。他那把傳說能斬萬物的誅邪劍亦是不知所蹤,恐怕毀於一旦。」
魔神乃是墮化為魔的仙人或仙獸,實力超凡,傳聞懷有滅世之能。所幸常年沉睡於魔域之中,鮮有甦醒的時候。
它們的存在,也是設下兩儀微塵陣、阻隔人魔兩界的重要原因。
「不對啊。」
賀知洲撓撓頭:「如果當年的修士都葬身沙海,鎮民叛變的這則訊息是怎麼傳出來的?」
「當年的十六人中,唯有一位名喚『劉修遠』的符修僥倖存活。」
溫鶴眠斂了眉目:「只可惜他同樣身受重傷,於數日後於家中重病身亡。」
所以還是都死了。
林潯聽得心裡難受,晃眼一瞧,才發覺陸晚星已不知何時到了身邊。
她看上去很是好奇,輕笑著朝他揚起下巴:「你們怎麼都一動不動的?是不是——傳說中仙門修士的傳音入密?」
林潯蔫成了茄子,低低應了聲「嗯」。
溫鶴眠倒是面色不改,緩聲開口問她:「姑娘方才所用,可是體修的技巧?」
陸晚星終於顯出了一絲羞怯的神色,摸著鼻子點點頭。
賀知洲不明白了:「你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學什麼體修?」
「不學體修,你給我買劍買琴買符咒嗎?」
陸晚星瞥他一眼:「我一來沒錢,二來沒修真門路,在大漠裡撿到什麼學什麼唄。」
「沒錢?」
賀知洲把她從上到下掃視一遍,語氣更是不敢置信:「僅憑你給我們亮出的那把劍,就能保你三生三世十里黃金,你還說自己沒錢?」
陸晚星把嘴一撇,剛要出言反駁,卻聽得天邊一聲驚嘯,好不容易散開的黑霧再度凝結,濃鬱得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