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一定要把那個壞蛋揪出來!你不知道,靈鳶姐姐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每天都會給我們買糖,我有次被客人當眾欺負,也是她挺身而出幫了我——我聽說道士請不來靈鳶姐姐的魂魄,說不定她現在還活著呢!」
女孩說得大大咧咧,全然沒有意識到,請魂失敗很有可能預示著另一種更為殘酷的可能性:魂飛魄散。
寧寧身旁的女人低聲斥道:「明月,休要無禮!」
她說罷就緩和了臉色,對寧寧與裴寂柔聲笑笑:「抱歉,這孩子年紀小不懂事,我們絕無指使姑娘的意思。」
寧寧搖搖頭:「無妨,她這樣的心性倒也可愛。」
想了想,又道:「諸位與魏靈鳶姑娘熟識,不知可曾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何止是蛛絲馬跡?」
又有個坐在不遠處的女孩轉過腦袋,朝她眯起晶亮貓眼,聲線也像家貓般甜膩慵懶:「我們這兒的人,可是有不少都在懷疑那位城主夫人喲。」
寧寧一怔:「鸞娘?」
「姑娘你應當知曉,她在嫁給城主之前是個舞女。」
那女孩挑眉一笑,用手掌撐起下巴:「那時候……她可是暖玉閣的頭牌。」
或許是大家對此達成了一致共識,這回沒有人阻止她,少女便也毫無顧忌地繼續講:「因是女孩,她不到七歲便被爹孃送來此地,換了錢去養新生的弟弟。怎麼說呢,像我們這種打小在花樓裡長大的,誰都清楚其餘人究竟是什麼貨色。」
她頓了頓,輕哼一聲:「總而言之,樓裡幾乎沒人喜歡她。」
寧寧好奇地繼續問:「為什麼?」
「心機深唄。」
她答得毫不猶豫,語氣裡顯而易見地帶了幾分鄙夷:「她一心想當花魁,千方百計勾走了不少男人,其中不少是我們的常客——畢竟大家都在暖玉閣裡做事,勉強稱得上有幾分情誼,這樣明目張膽地搶生意,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還不止這些。」
見寧寧認認真真地聽,另一個女孩隨之接話:「自從她見到城主,整個像是變了一個人——按理來說,鸞娘從未上過學堂,不可能識字,但她竟常與城主吟詩作對,還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其中有大問題。」
小姑娘們嘰嘰喳喳地說,寧寧聽得入迷,沒想到話題到這裡便戛然而止——
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從暖玉閣樓道附近傳來,等寧寧與其餘人趕到聲源處,不由一怔。
樓道旁雜物間的門被雜役開啟,沒想到屋子裡除了堆積的掃帚抹布,居然還躺著個滿目驚恐的女人。
她被脫去了外衫,只穿著內裡凌亂的白袍,頭上髮飾同樣被粗魯地採摘一空,烏髮亂得像一鍋煮壞了的苗條,全身被麻繩死死綁住,嘴裡還塞了塊布。
當即有幾個女孩大驚失色地跑上前去,匆忙為她解下繩索和口中棉布:「紅玉姐姐,這是怎麼回事?你此時不應該正在待客嗎?」
「快,快去紀公子的房間……」
女人臉色蒼白,緊緊握住貓眼女孩的手腕:「昨夜咱們收留的那男人還沒醒酒,趁我不備將我關在此處,不但奪走衣物與首飾,還、還——」
她說著露出了極為驚恐的神色,大大瞪圓眼睛,氣若遊絲地模仿出那人當時癲狂的語氣:「他還用很嚇人的表情對我說:走開,讓我獨享經驗!老孃才是花魁!」
寧寧:……
對了,賀知洲以前是做過花魁的。如今他喝醉了酒觸景生情,很可能把暖玉閣當成曾經待過的花樓、把自己理所當然看作花魁,然後——
她已經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眼前又是一黑,開始猛掐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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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