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聲音卻漸漸高了起來:“瞧瞧咱們家,屋子裡被毀得差不多了,你再瞧瞧人家,準備得倒是齊全,什麼東西都沒壞呢,還真是比不上。”
秀娘抿了抿嘴角,沒有吱聲。
不料這黃夫人竟然還說上癮了:“有些人啊,就是天生小氣,只顧著自己家,將咱們都忘到一邊兒了,也不管咱們是生是死……”
“……還說去治水呢,結果水都治到自家門口來了,這水,是不是他引過來還不一定呢。”
黃夫人嘴巴沒把門,一禿嚕就把心裡想得全說出來了。還沒等到她想起來接下來要說什麼時候,屋子裡突然衝出來一個人,直直地朝著她衝過來。
“你要作甚?”黃夫人被逼退了好幾步,看著秀娘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黃夫人心裡一慌,不過嘴上還是不服輸:“怎麼,我哪裡說錯了不成?”
“錯不錯,自有知府大人來做個公斷。”秀娘扯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賀知府的住處帶。
“你放手,放手!”黃夫人猛地掙脫了她,“我什麼也沒說,自是不需要去,你少給我扣什麼帽子。”
“有本事說,沒有本事應是吧?也好,反正這周圍多的是人聽到,等到了知府大人那邊,自然不缺證人。”
證人之一的張夫人弱弱地後退了一步,生怕自己再招來什麼事端,她可不敢再得罪顧家了。
秀娘又抓住了黃夫人的手,這回沒等她掙扎,便拼力將她往前帶:“我家相公在桃源縣治水,功勞如何大家都看在眼裡,他勞心勞力尚且沒有一句怨言,你又有何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
“今日若是不將這事說清楚,回頭我便收拾包袱去桃源縣,請晉安先生回來跟你們這淮安府幾位官老爺分說分說!若是晉安先生治不了你們德高望重的幾位,自有京城的眾位大人替我們一家做主!”
幾句話說得擲地有聲。
黃夫人急著掙脫,已經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了,可她剛掙脫了陳秀娘,卻見那邊賀知府和知府夫人已經聽到動靜出了屋子,好巧不巧,正好聽到了陳秀娘那最後兩句話。
黃夫人看著賀知府迅速變黑的臉,暗道一句糟糕。
事情的處置也不出秀娘所料。她家相公別的不說,這回的功勞卻是實實在在的,誰都看在眼裡。賀知府就算不看在京城的幾位大人面子上,也得看在這回治水有功的面子上。
那黃夫人,賀知府沒有說一句,只是轉頭便將黃推官叫了過來,罵了個狗血噴頭,還奪了他的差事,直接將他趕回了家。至於以後怎麼著,還能不能在這府衙裡頭安穩過下去,賀知府卻一個字兒都沒說。
當日中午,黃家裡頭便傳來一陣陣責罵和哭訴聲,聲音大的整個內衙裡頭都能聽見。
眾人聽得心中惴惴,有些後怕,又有些慶幸。
秀娘坐在屋子裡頭,聽著這動靜心裡卻並絲毫不覺得內疚。她家相公在外頭沒日沒夜的辛苦,這些人卻在這兒說風涼話,若是不給些教訓,回頭誰還會將她相公放在眼裡?
傍晚時候,黃夫人和黃推官便親自登門了。來的時候,黃夫人臉色憔悴地不像話,一點兒沒有上午罵人時的趾高氣昂。
他們道歉是他們的事兒,秀娘一點沒給什麼反應,只由著他們在那兒乾著急。
這麼晾了兩日,晾得黃夫人天天睡不著覺,吃不好飯,生怕自己一個不對又招來丈夫的怨懟,生怕丈夫一個不如意就真將自己休會孃家。誰能受到了這份罪啊,最後黃夫人心一橫,也舍了面子,直接奔去顧家,門一掩,便直接對著秀娘跪了下來。
“顧夫人,您大人有大量,便饒了我們一家吧。您再不鬆口,我就要被休會孃家,我家老爺的官帽子也得丟了……”
秀娘與紅香對視一眼,知道這回算是讓她們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