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剛才明明該再爭取爭取的。
垂頭喪氣地從鄭府裡頭出來,顧邵連馬車都沒坐,準備直接走回去。他也並非排斥京城,只是想多在這邊呆一會兒。
他的家人和熟人都在這兒,京城那邊卻一個人都不認識,貿然過去,顧邵肯定還是會心裡打鼓的。
他一路往前走著,也沒有怎麼留意左右。快要到秦府的時候,在拐角處忽然跟人撞了一下,手裡拿的東西也被撞掉了,散了一地。
“你這是怎麼走路的!”
顧邵抬頭,便看到一個小廝扶著自家公子,氣勢洶洶地追問他。
顧邵也知道是自己沒有看清路,趕緊道:“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若是故意的,你以為你還能安安穩穩地站這麼久?”小廝說得諷刺。
顧邵心裡“喲”了一聲,琢磨著這是哪家的公子,又是哪一家的小廝,態度蠻橫成這樣,想必是來頭不小。
對於這些來頭不小的人,顧邵從來都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的,他本想再道一句歉就離開,卻見那後面的公子蹲下身子,將他的東西給撿了起來。
小廝趕緊湊上去:“公子,你撿這些破爛玩意兒做什麼?”
李肆沒有理會自家的小廝,只專心看著地上的東西。
顧邵從鄭遠安那兒出來,手裡捧著的除了功課還是功課。哦,還有一支湖筆,就是當日王翰林贈給他的那支。
顧邵用著覺得挺順手的。
李肆將顧邵的文章收入眼底,待撿起那支湖筆,看到上面落款的兩個字之後,眼神閃爍了一下。
只是他低著頭,誰也沒有看到。
將東西遞給顧邵的時候,李肆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了:“解元公看看,東西可曾少了什麼?”
“沒少。”顧邵一把將自己的功課和筆接了過來。
都是經摔的東西,也沒有什麼好心疼的。只是,他歪頭打量了面前這位面生的公子一眼:“你認得我?”
“顧解元名聲在外,這金壇縣,誰人不識?”
雖然是一句誇獎的話,可是顧邵聽著卻並沒有怎麼高興。
無他,他對這位公子,有點喜歡不來。眼緣這種東西,當真是玄之又玄,當初他見周斯年的時候,便沒有如今這般排斥與警惕。只這位公子,讓顧邵一眼看著便覺得心中不舒服了起來。
李肆並未察覺,仍舊自說自話:“我聽聞,朝中有位翰林大人擅制筆。只不過,他雖擅制筆卻不常制筆,也不愛送人,故而這位翰林大人的筆奇貨可居,千金難求。我曾經有幸看過一眼,倒是與顧解元這筆很有幾分相似。”
顧邵聽了,心中很是驚訝。
他本來以為這筆是王翰林買的,卻不想,這湖筆極有可能是王翰林自己製成的。若真是這樣,那王翰林還真的是看得起他了。
李肆見他面色不改,又試探道:“聽聞此次鄉試的主考官也是那位王翰林王大人,不知道的,興許還以為顧解元同王翰林私交甚密呢。”
顧邵淡淡道:“我與王翰林不過只有一面之緣罷了,還談不上什麼私交。”
他收好了東西,這就打算離開。
不巧後面又來了兩個人,過來之後直接停在了李肆旁邊,態度諂媚:“李公子,您怎麼有空出來了?”
顧邵一怔,側頭定定地看著他。
李肆同那二人道:“在府裡待著無趣,便出來隨意走動走動。你們兩位,去的又是什麼地方?”
“正想著去前面的酒樓裡喝兩杯酒,李公子可要一道過來?”
李肆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那兩個人也壓根沒指望真的能請得動李公子,路上客套兩句便也夠了,沒有再繼續纏著不放,轉眼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