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的弟弟自進入手術室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人，後面被帶進去的孩子都送了回來，唯獨少了陳易的弟弟。陳易也因此崩潰，覺得是他挑尖冒頭才害了他弟弟，便任由那些人將他關起來，不再提逃跑的事。”
我心裡堵得難受，不知為何，我從寧琳的這番話中，竟然突然能夠感同身受陳易當時的無奈。
也許是我知道陳易的弟弟是寧川，一代入寧川的處境，我便心頭蟄痛。
可我心裡又生起一團疑惑，我沒聽寧川提起過他身上有傷痕，縱然他不記得實驗的事，但身上的傷疤是永久的烙印。
而且，寧川又是怎麼離開光明福利院的？
心裡太多疑團，我繼續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們這些孩子也大多沒能躲開那場活體實驗，只是每個人被手術的部位不同。我算是其中幸運的了，只是在大腿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看似說得輕描淡寫，可是寧琳比劃的動作來看，那條傷疤長得嚇人。
寧琳一字一句道：“夏晴，你覺得你爸是好醫生嗎？哪個好醫生，會將手術刀對準一個個健康的孩子？”
寧琳的質問讓我一時無言以對，同時我心中的震驚久久難以平靜。
回想起吳霞提起我爸時的咬牙切齒，回想起陳易對我爸滔天的恨意，再聯絡寧琳剛才所講述的一切，縱然我不願意承認，但心裡的天平已經有所傾斜。
或許，我爸當年真的是希冀的優秀員工。
那獲獎證書是和他所經手的實驗密切相關的……
這個念頭愈發強烈，我的四肢百骸都泛著涼意。
在我意識恍惚間，手背上突然一陣暖意，是身側開車的高落衡，用右手握住了我。
只是一眼對視，我心便定下了幾分。
他在鼓勵我，帶給我力量，我更不能就因為這些往事就退縮不去面對。
我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情，回頭繼續質問寧琳。
“可就算你恨我爸，那我和我的孩子又何其無辜？我爸做過什麼我並不知情，你既然也同為醫者，為什麼要違背良心幫著陳易換掉我無辜的孩子？”
寧琳垂下頭，手指捏住了衣襟，明顯有些心虛。
“其實……我當年也跟陳易說過同樣的話。我想我們不應該把對你爸的仇恨轉移到你身上。但陳易的恨意太深了，他一心只想為他弟弟報仇，你爸當年為了震懾他毀掉了他弟弟，所以他也要報復你爸，毀了你。”
我頭皮發麻，這算什麼？因果嗎？陳易處心積慮多年，原來從遇見我的那天起，他就一心想著要毀掉我了。
許是我的臉色太過難看，寧琳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低聲辯解道：“離開孤兒院之後，我們過得都不太好。成年後，陳易事業有成，是他資助了我，和其他幾個孩子上學，我才能有機會考下護士證。我欠著陳易一份恩情，所以當時他吩咐我做什麼，我只能硬著頭皮去做，也算償還他的情分。但我實在狠不下心處死一個無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