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博興看著女兒的神色,心裡五味雜陳,對葉世濤道:“聽她的。”
葉世濤起身出門。
江宜室開門見山:“我不會和離,也不許你逼迫他與我和離。”她忽然拿起書案上的裁紙刀抵在頸部,後退幾步,與父親拉開距離,“你敢讓我嫁給付仰山,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這個蠢貨!”江博興恨鐵不成鋼,“他連番行徑還能有何前程?不出一兩年,必會被髮配到荒蠻之處鎮守邊關,我養了你這些年,就是要你背井離鄉陪他受苦麼?付仰山是狀元郎,身家清白,品行端正,不比他葉世濤強百倍麼?尤其這親事不是我們求來的,是他苦等你幾年求來的!”
“品行端正?要作為妻子的人在夫君有難時逃離,也叫品行端正?他問過我願不願意麼?他也配做讀書人?皇上說的對,他的確是沒有狀元之才!我與世濤的婚事是我求您求來的,他便是再不濟,我這輩子都跟定了他。”江宜室懶得與父親再費唇舌,手裡的裁紙刀微微用力,緊貼著面板,“我是死是活,您來做定奪。不是我不孝,是您讓我行不義之事在先。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些倫理綱常就不用我跟您解釋了吧?”
又來了,當初她怎樣都要嫁葉世濤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那次是他不答應她就長跪不起,這次更絕了,她要自盡!“你、你……”江博興的手有點兒發抖了,“你何時才能務實一些?!你對他有情有義,可他能給你什麼?!”
“您說的對,我日後是要務實一些,還要將雙眼擦亮,不會在孃家逼迫我的夫君時我都不能及時發覺。”江宜室的手又用了些力,“把你手裡的口供拿來!”
她的頸部已被刀鋒刺傷,鮮血緩緩滲出。
“你這個孽障!”江博興心痛不已,舉步上前。
江宜室卻往後退去,厲聲道:“你別過來!”
“你受傷了!”江博興要被氣暈過去了,“我哪一點不是為你好?你怎麼就分不清好歹?”
“把口供給我!”江宜室又加了一分力。
“你住手!”江博興連忙後退,“你等著,你等著……”他轉身到了書案後面,拉開抽屜。
他真的是認定了葉世濤毫無可取之處,在葉世濤把葉鵬程、彭氏囚禁的時候便心驚不已——能這樣對待生父,來日若是這般對待他的女兒,又該如何?卻又分明是可能發生的。
付仰山從十多歲就鍾情宜室,高中狀元之後,還是痴心不改——那份痴,那份傻,一如宜室對葉世濤的痴傻。宜室為何要守著葉世濤這個火坑?明明可以柳暗花明的。
是,他承認,處心積慮地逼著葉世濤和離是有些不仁,可是比起女兒的一生,算不了什麼。
到最終,卻是這樣的結果。
這個女兒就是這樣的,平日柔順,一旦倔強起來,神仙也不能讓她改變初衷。
不敢不順著她的意思,她真的敢死在他面前。
葉世濤才是她的命。
江博興取出那幾份口供,拿在手裡掂了掂,眼神黯然無光,“你到底為何如此?他明明已經答應了我,要放棄你。”
“如果有人用傷害你為把柄,逼著我離開世濤,我也會離開世濤的。如果能阻止這種事,誰都會阻止的。您怎麼能用兩位老人家的安危來威脅世濤?他現在還有幾個親人?他已經傷了祖父的心,最怕的必是給祖父雪上加霜……您怎麼能?”
“閉嘴!日後受了委屈、後悔的時候,不要回家哭訴!兩年多了,聽的最多的就是你的牢騷抱怨!”
江宜室語聲有些沙啞,“不會了。”
“這,就是你的一輩子了。我盡力了,你不要,日後我只能放任自流。”江博興將口供丟在她腳下,瞥一眼她頸部的傷,還好,皮肉傷,他粗聲蹙起地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