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有很多年沒見過季洛甫了。
雖說是兄妹,但二人都不是特別愛親近人的性格,他打小又是被三令五申嚴加管束的人,心智比同齡人成熟不少;而她又不善表達情感,小女生該有的撒嬌她都不會。
他們其實都不擅長討人歡心。
或許是這樣,所以二人才心心相惜——
在面對季君菱和大人撒嬌的時候。
季洛甫“看看人怎麼撒嬌的。”
朝夕“我有眼睛。”
“看到了,覺得怎麼樣?”
“又嗲又甜。”
“你不學學?”季洛甫下巴一抬,指向其樂融融的客廳,一堆長輩被季君菱逗得直樂,眼裡滿是讚賞與滿足,“多討喜。”
朝夕冷而不屑“再討喜,我仍舊是季家的大小姐。”
她當時也是真的囂張,明媚且恣肆。
在外人眼裡,季家人對季君菱這個養女的喜歡比朝夕要多的多,但季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季家最得寵的,是朝夕。
這和親疏無關,與外貌更無差,只單單是氣場。
朝夕見到季洛甫,淡淡地叫了聲“哥”。
季洛甫“嗯。”
幾人反應平淡,絲毫沒有十年未見,重逢之後的喜悅。唯獨沈放興致高漲,“不是,我是真不明白,你十八歲的時候有股子清清冷冷的仙女兒味也就算了,怎麼十年過去了,還是這樣?”
“……”
打完招呼之後,朝夕和季洛甫回家。
朝夕“沈放不是結婚了麼,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股子慵懶浮蕩的不著調。
“三歲看老,”季洛甫說,“人哪兒會那麼容易改變。”
“陸程安不也變了嗎。”她想起他的從前,性格和沈放簡直是如出一轍,甚至比沈放還過分,沈放性格再頑劣,但在男女關係上分外清白,從始至終不過就家裡的小嬌妻,但陸程安身邊鶯鶯燕燕無數。
季洛甫的眼神變得隱晦不明瞭,“他也是沒辦法。”
她覺得好笑,“難不成還有人逼他?”
出乎意料地,——“嗯。”
朝夕訝異。
季洛甫似笑非笑地說“你真以為他一直都隨心所欲?”
“不是嗎?”
季洛甫的眼神像是融入夜色般深重,他輕描淡寫地說“人麼,被逼過一兩次就會學乖了,就會知道隨心所欲是要付出代價的。”
朝夕被他這句話說得一頭霧水。
剛好到家門。
她也沒時間再細想這句話的意思,面對熟悉的家,一想到屋裡面迎接著她的是什麼,她就全身繃住,緊張又不安。
季洛甫“家裡就老爺子在。”
她抬頭“爸媽和伯父伯母呢?”
“在外面,”季洛甫說,“老爺子特意叮囑的,怕你不自在,也怕他們見了你之後太激動。”
朝夕鬆了口氣。
進屋之後,老爺子就坐在沙發上。
聽到動靜,他緩緩地轉過身來,動作遲緩,他戴著眼鏡,看清來人之後,伸手摘下眼鏡,揉揉眼,似乎不太相信“是不是我眼花了,怎麼看到我家朝夕回來了?”
朝夕鼻頭一酸,“爺爺。”
老爺子“哎,聲音不像,我家朝夕聲音可好聽了。”
她哭笑不得。
她離開的時候才十八歲,嗓音稚嫩,十年的時間,改變的不止是外貌心性,就連嗓音也被歲月沉浸,洗去了少女感。
老爺子又說“更漂亮了。”
朝夕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挺好,挺好。”
朝夕走到他面前,低低地叫了聲“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