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和晏珈玉一起睡覺的樣子被母親撞見了。
他並不知曉當時他和晏珈玉的樣子有多引人誤會——
定製的拔步床,蚊帳垂下一邊,另外一邊一覽無遺。秦明珠的頭枕在晏珈玉的胸口,因睡覺,臉頰蒸出了淡淡的水紅色。腿也蹭在對方腿上,睡著睡著,偶爾雪白圓潤的腳趾還會輕輕蜷縮一下。
跟秦明珠相比,晏珈玉的睡姿規矩許多,長衣長袖,只是他的手始終環在秦明珠的腰上。
母親意外在窗戶那裡看到這一幕,心驚地回去後,立刻跟父親提了此事。這是秦明珠後來才知曉的事。
當時父親聽完,沉吟道:“你不要管了,明珠現在還是小孩心性,說了反而會想很多。珈玉那孩子我們也算看著長大的,他是個知禮的。”
“可是就這樣讓他們兩個睡在一起,我實在擔心。”
“擔心什麼?明珠以後要是跟珈玉結婚,我倒覺得放心不少。你也知道,明珠那性子,瞧著聽話,實際上都被我們寵壞了,珈玉性格溫和,能包容明珠。晏家近些年在北方發展也越來越好,我聽說珈玉已經開始處理他們家族的事了。以後就算我們不在了,他也有能力護住明珠,我只擔心他們長大後反而不如現在親密。”
父親的話一語成讖。
秦明珠從未想過晏珈玉會對自己有情人間的愛意,他一直視對方為哥哥。因此晏珈玉跟他告白時,他慌透了。
他還記得他十九歲生日當夜,是晏珈玉
在國外留學的那段日子,秦明珠有很長一段時間失眠。
他不適應極晝極夜的生活,極晝的時候,時常整宿整宿地睡不著。極致失眠帶來的痛苦,讓他撥通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秒接。
“明珠。”溫藹的聲音透過電波傳到秦明珠所在的大洋彼岸,那剎那他竟沒出息地想要哭,但好歹忍住了,握著滑鼠的手無意識點開網站,又關上。
“我這裡是極晝。”
一句話解釋自己撥打電話的目的,如果不是極晝,他才不會主動撥打這個電話。
“睡不著?”
秦明珠小聲地嗯了一聲。
“那我們說說話。”
秦明珠聽到那頭有什麼東西被放下的聲音,像是鋼筆。他立刻問:“你是不是在工作?如果工作的話,我就掛了。”
晏珈玉一向平穩的聲音,少見地透出一分灼急,像密封已久又受顛簸的可樂罐冒出氣泡,“沒有,明珠,我沒有在工作。”
秦明珠莫名緊張,他舔了下唇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哦了一聲。等察覺到那頭的晏珈玉要開口說話,他又搶先打斷,“最近同學推薦了一部電影給我看,但我不敢看,你陪我?”
每次當他對一些恐怖血腥電影感興趣,但自己又不敢看的時候,總是會拉著晏珈玉陪他。只要鏡頭開始不對勁的時候,他就會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後問晏珈玉恐不恐怖。
如果不恐怖,他再拉回進度看,恐怖的話,就讓晏珈玉簡單講一下這一段的劇情。
後來,都不用秦明珠捂眼睛,晏珈玉的手會先一步捂住他的雙眼。晏珈玉的手跟他的人一樣,乾淨溫熱,秦明珠在這隻手下闔著雙眸,覺得渾身都懶洋洋的,像貓睡在雲團上。
同學推薦的是一部冷門但據說很好看的電影,講得是一對愛人其中一個意外離世,另一個無法接受事實,於是用藥水使自己的愛人屍首不腐爛。為此他甚至親手掏空愛人的內臟,做好防腐,再縫合上面板。
所有人包括鄰居都以為他的愛人還活著,因為他每晚甚至會帶愛人出去散步。他讓愛人坐在輪椅上,給她穿上厚厚柔軟的衣服,衣服上有大量的香水味,以掩蓋藥水氣味和屍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