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薄性的人,對人好的上限也就到這裡了,讓他像尋常男人一樣噓寒問暖大概很難。
他看起來也並不太看重婚姻,有一個體貼溫柔的妻子固然很好,沒有好像也不在意的感覺。或者說他對妻子不錯,但只是對於這個身份,至於這個身份下的是誰,應該也沒多大關係。
所以太太想要離婚,他也會體面地尊重她。
如今老闆的一系列反常,許默權當他佔有慾作祟在進行最後的挽留。
但如果太太不給回應,他大概也不會強求。
周承琛一向是個理智過頭的人,什麼都拿得起放得下。
當然,這是許默多年觀察的直覺。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的直覺可能並不準確。
因為老闆他竟然非常在意太太要和他離婚這件事。
於是許默開口說了句:“很好,太太也說過,您對她很好。”
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許默都覺得挑不出什麼毛病。當年路家出事,周總出手闊綽,但其實生意人最忌諱竹籃打水,路家當時的狀況很差,哪怕解了燃眉之急,後續也很難有太大的回報,申請破產,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但人大概容易被情懷裹挾,親手放棄掉自己一手創造的基業,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路家想要自救他非常理解。
周總願意出手,卻在他意料之外。因為看起來是個毫無回報的專案,這違揹他的原則。
婚後三年,老闆也稱得上盡職盡責,周家並不是很和諧,太太在先生夫人和老董事長夫婦那裡卻並沒有受過什麼委屈,都是老闆擋在前面。
周承琛聞言,神情更加冷沉一些,彷彿無聲在問:那她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
許默一向秉持少說少錯,但他這次難得多嘴了句,只是依舊沒有挑明,意味不明說了句:“太太一向心軟。”
他的意思是,老闆對太太是有恩情的,那麼一些不滿她就不會表達出來,忍讓和順從對她來說才是正確的事。
可恰恰因為心軟,老闆胃疼,哪怕已經在談離婚,太太還是會跑著下樓來送藥。
所以其實一切都看老闆自己的選擇。
車子在平江別苑的院子裡停下來,隆冬的大雪天,雪堆了厚厚一層,姨媽家的兩個小外孫在堆雪人,見到他,立馬恭敬站好,乖巧叫一聲:“舅舅。”
客廳裡還有,幾個學齡前兒童在開心地跑來跑去,遇見他都不約而同地止步,叫人。
今天彷彿幼兒園大聚會。
不用猜都知道什麼意圖。
周母懷裡還抱著一個,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見了他,周母眉開眼笑:“阿琛你快來看,你表妹家的小女兒,是不是很可愛?”
“嗯。”他冷淡應一聲,在沙發上坐下來。
頭痛欲裂,他半閉著眼,跟幾位長輩問了聲好,就緘默無聲了。
像是在發呆。
許默等在車上,開啟筆記本開始辦公,等候差遣,畢竟老闆開了他三倍的工資,幾乎買斷了他大部分休息的時間。
另一部分原因是,周總跟父母關係並不算太好,每次來都只是應付了事。
許默經常在外面等,因為通常不會太久。
“路寧呢?沒跟你一塊兒過來。”周母看他不說話,偏頭問了句。
“在忙。”他沒有提離婚的事。
不想提,也不願意。
周母的聲音帶著點揶揄,“比你還忙?”
周承琛沉默,不答。
周母看出了他的不悅,便轉移話題,笑道:“你要不要抱一抱?”
周承琛眼神撇過去,那小孩也扭頭看他,剛滿週歲的小嬰兒,一看見他嘴角一撇就哇一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