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他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探出陽臺欄杆,手指夾著根菸卻害怕燻到程見煙不敢痛快的抽時,才驀然意識到已經一年了。
從他和程見煙重逢到現在,快要一年的時間了。
這也是季匪在快要邁入到三十歲的前半生裡,大概最有意義的一年時間。
但是,他的存在對於程見煙來說,是‘堅不可摧’到絕對依靠的後盾麼?
季匪輕輕閉上眼睛,就能回憶起程見煙那個稍稍有點不安的眼神。
就,他突然覺得自己挺自私的。
想起自己之前質問過為什麼程見煙碰到什麼事都不願意和他說,還為此十分憤怒,季匪就覺得自己可笑。
程見煙為什麼要和自己說?就因為他們是夫妻這個事實?
跟他說有用麼?他能接到電話或是簡訊麼?
特殊的工作性質,註定讓他成為一個不那麼負責任的丈夫——就算明知道妻子有危險,他也必須在千里之外,不能及時出現在她身邊。
季匪想到今天下午終於拿到手機時,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和微信裡的未讀資訊,他就覺得心臟空落落的疼。
程見煙把他的微信當做樹洞,和他分享生活,可是……就算再怎麼故作若無其事的堅強,她也會想要訴說一下自己遭受的委屈的吧?
他還真是個不負責任的丈夫。
季匪任由一根菸在自己修長的指間燃滅,直至燙到面板,才堪堪回了神。
他點開手機看著聯絡人裡的‘趙為’,撥了過去。
對面很快接了起來,清朗的男聲有絲驚訝:“阿匪,怎麼這麼晚啊?幸虧我還沒睡。”
“老趙,幫我打個官司。”季匪怕打擾到程見煙睡覺,沒多做寒暄,直接說:“我要一個人必須被判刑,進去。”
“然後永遠不要出來。”
程見煙的兩天假都算是學校優待了,她帶的是高中生,不能空窗太久,第二天起了個早,難得對著鏡子化了個妝,粉飾住臉上所剩無幾的痕跡。
吃早餐的時候,季匪告訴她換律師這件事。
“換律師?”程見煙一愣:“可是現在的律師是許棣棠找來的,溝通的還行?”
季匪幫著她盛粥的手一頓,僅一秒鐘的時間,然後繼續,聲音平靜:“你不想換麼?”
“嗯。”程見煙接過他手裡的稀粥喝了口,眼珠微轉:“換了不太好吧。”
畢竟周啟玄因為是許棣棠朋友的緣故,對這事兒還挺上心的。
“不想換就不換。”季匪笑笑,也沒有勉強,只是問:“我能和他聊聊麼?”
既然不能換的話,就得好好交代一下現在的律師。
“律師麼?可以啊。”程見煙想著今天的行程,說道:“今天中午要抽空去和他聊一下,你到學校找我,我們一起吧。”
她恢復上班後也就中午有時間了,晚上統統得被晚自習裹挾。
兩天沒上班,程見煙只覺得堆砌的工作如山。
走馬觀花的上了一上午課,趁著中午還沒休息,她回到辦公室埋頭整理了一陣,走到長廊盡頭的洗手間裡方便時,隔著門聽到了不少閒言碎語。
基本都是碎嘴子的老老師,站在公共洗手間裡就大剌剌的討論起她的家事——
“早報上報道那事兒,就那人民教師把親爹送進牢裡的,我聽人說是咱學校的小程,不知道是真是假。”
“能是假的麼,就差明著點咱們學校‘上樑不正下樑歪’了,你說也是的,小程和她家裡人能有什麼深仇大恨啊,鬧得這麼難看。”
“不過說來也怪啊,我聽說小程的父親是錦夕的老程來著,怎麼又冒出來一個?”
“這誰知道了,關係也夠混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