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阿看他冷漠的樣子,鼻子一陣酸,夾了塊青菜塞進嘴裡,試圖讓自己轉移些注意,不要露出狼狽的一面。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艱難地咀嚼、下嚥,她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些什麼,再美味的食物在此刻也是如同嚼蠟。
帶魚刺刮痛舌頭,她用力將它嚼碎,直接吞嚥下去,好疼啊。
「賀薄文,我」
桌下,喬阿緊握拳頭,指甲掐得皮肉一塊紅一塊白。話到嘴邊,又膽怯了。胸口像堵了無數個彈跳的網球,相互碰撞、擠壓,把她的五臟六腑擠壓在一起,快要窒息了。
說出來,說出來。
她再次抬眸:「我喜」
「湯不錯。」賀薄文打斷了她的話,拿起湯勺攪了攪,「多喝點。」
喬阿沉默片刻,接著說:「我喜」
「劉姐,幫我倒杯水。」再次打斷。
喬阿騰地站了起來,椅子一陣刺耳的拖拉聲。一巴掌重重拍在餐盤上,頓時四五分裂,素菜的汁水慢慢被染紅。
她一隻手按在破碎的盤子上,一隻手緊握桌邊,聲音跟著身體顫抖:「我喜歡你。」
「到此為止。」賀薄文無力地看著她,眸色更深了,「留點餘地,別再說了。」
劉阿姨怔在不遠處,震驚地看著二人。
賀薄文對她說:「麻煩帶她處理下傷口。」
劉阿姨慌忙走過來檢視:「阿禮啊,走吧。」
喬阿不理她:「我喜歡你,賀薄文,我喜歡你,你沒聽到嗎?」
賀薄文放下筷子,眼裡沒有分毫感情,震驚、失望、憐愛、厭惡……什麼都沒有。他的背少有的微弓,看上去十分疲倦:「劉姐,你先去忙。」
「啊……哦。」劉阿姨乾咽口氣,木木地往廚房去,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賀薄文身體往後,輕靠在椅背上看著失控的女孩:「阿禮,你還小,很多感覺未必能分辨得清。」
「我不小了!我也分得清。你是覺得你比我多活幾年,就可以站在高點批判我的感情,你又有多少經驗?」喬阿不給他任何插話的機會,幾乎毫無停頓,「我知道你要說我只是缺少父愛,在你身邊待久了誤把親人間的感情當作別的。不是的,我喜歡你,男女間的喜歡,我很確定,求你別再質疑我的感覺,也別再拿這些話來堵我。」
「所以,你想做什麼?想得到什麼?」儘管在這種時候,他還是一如往常的冷靜,冷靜到讓人覺得有些陌生,「我嗎?喬阿,那我明確告訴你,永遠不可能。」
喬阿握起拳,血滲出指縫,眸光劇烈顫動,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
自尊心和感情被按在地上狂踩,沒有一點夾縫可逃。
羞恥嗎?絕望嗎?傷心嗎?
「你在我這裡永遠是孩子,不管你的喜歡摻雜著什麼成分,都立馬打斷。我和你父親是摯友,他的女兒就是我」
「住嘴!」喬阿捂住耳朵,「別說,別再往下說了。」
賀薄文看著她鬢邊的鮮血,咬了下牙:「讓你產生不當的感覺,是我的失誤。我們都該沉下心好好反思。想必你也是經過長期的心理鬥爭才選擇坦白心事,我知道這很難,讓你立馬斷了念想也不可能。但是我們的關係不會因此而破裂,也不用心存芥蒂。我依舊是你的叔叔,你的依靠。」
「別說了!」喬阿連連往後退,「賀薄文,我不要依靠你,我不想再跟你說話了!」
女孩落荒而逃,上樓鎖了門。
直到徹底恢復安靜,劉阿姨才探出身來:「這可怎麼辦啊?怎麼會這樣。」
賀薄文微低頭,看上去很壓抑:「麻煩你上去幫她處理下傷口。」
「行。」
劉阿姨剛轉身,又被叫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