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買吧。”
孟沅數著數著,突然抬頭看他,“工錢都給我了你怎麼辦?”
“我用不著,拿去吧。”
“借你的威,有些小鬼也怕我,偶爾會給點小錢小惠給我,讓我給你傳傳好話。”孟沅笑著抽出兩張還給他,“身上還是留點吧,萬一要打點什麼呢。”
“我不需要這些來打點。”
“你平時不要那麼兇,起碼跟同事、上級好好相處吧,關係還是很重要的,你混好了,我也沾光啊,說不定哪天也能混個官噹噹。”
“也行。”何灃伸手,剛要收回來。
孟沅趕緊縮回手,將錢收收好,“算了,反正你也相處不好,浪費!”
她嗖的溜沒影了,“我去啦。”
何灃輕笑了笑。
孟沅未成家,那年南京城陷,她從死去便是孤魂野鬼,沒有棺槨,不受陰司庇護,不享補貼,也沒有固定的休憩之處。多年來,無依無靠,受盡欺凌,直到偶然遇到了他,日子才好過些。
何灃生前沒有姐妹,父母兄弟也早已投胎轉世,只剩他一個孤家寡人。這麼多年一直待孟沅如親妹。即便短了自己,也不會委屈了她。
遠處,陰差鎖魂,似乎遇到些麻煩。
那魂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不願隨陰差回陰司,又哭又鬧。這事不歸何灃管,下頭有下頭的規矩,大家各司其職,各單位互不干涉。
他只是遠遠看著,一時有些感慨。
漫長的幾十年,過得可真快。
……
季潼做夢了。
她夢到自己騎著馬,衝向山崖。
後面有人喚她,
“阿吱——”
馬驚了,怎麼也勒不住。
眼看著就要衝下去,季潼醒了過來。
夜深人靜,她能聽到自己短促的喘息聲,她看著不遠處牆上的插著小夜燈,心慌得厲害。
後夜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季潼打了一上午的盹,直到第四節體育課,人才清醒些。
體育課好幾個班一起上。
到了操場,季潼遠遠就看到了李曲,她正要與他打招呼,沒料李曲看也沒看她一眼,冷冷地從她身旁經過。
兩個字噎在喉嚨,生硬地嚥了下去。
也許他沒看到自己吧。
做完了熱身運動,大家三五成群組隊玩耍,有的打球、有的聊天、有的偷跑回班級……
季潼不合群,在這個班,唯一交好點的就只有甘亭。可甘亭和七班的男朋友鑽小樹林去了。
季潼一個人在樹蔭下坐著,她在看那群男生打球,其中有一個就是李曲。
他看上去不太高興的樣子,好像是被硬拉著活動的,球打得也很菜,動作遲緩,一個球也沒進。
是因為背傷嗎?
體育課是最後一節,下課便放學了。中午太陽烈,打球的男孩子們個個汗流浹背。
季潼抱著揹包糾結了許久,她想給李曲送瓶水,可是人多眼雜的,有點難為情。
拉鍊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書包來來回回閉合了許多次。最終,她終於鼓起勇氣,將那瓶未開過的礦泉水掏了出來。左看看右看看,見大家都在各玩各的,沒人注意自己,悄悄溜了過去。
李曲站在球場邊上休息,他筆直地站立,拿著紙巾擦了擦脖子,汗流進眼睛,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揉了揉眼。
真是溫文儒雅。
“給你水。”季潼伸過手去,聲音小到只夠他一人聽見。
李曲俯看她,一臉疑惑。
季潼將手舉高了點,“喝水嗎?”
李曲沒有接,往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