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灃拎著他,對他說了句話,小鬼一落地溜煙兒地跑了。
季潼見到何灃心中自是歡喜,衝他招了下手,剛要說話,見身邊皆是人,無奈地緘口。
她往偏僻處走走,站到一個無人的涼亭上,何灃懂她意思,跟了過去。
“你在工作嗎?”
“我沒有規定的工作時間。”
“你剛才跟那小鬼說了什麼?”
“說再胡鬧就把他吃掉。”
季潼笑了起來。
何灃瞧著心顫,她與前世一樣。不笑的時候便是一種哭相,瞧著寡淡清冷,難以接近。可一笑起來卻完全變了個樣,暖暖甜甜的,眼裡帶著天真與稚氣,右臉還有一個淺淺的小酒窩。
遠處河邊站了一個穿著長衫的男鬼。
季潼很早就發現他了,未曾想過了這麼久,他還是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那裡,像尊雕塑。
“你看到那個鬼了嗎?”
“嗯。”
“他一直站在那裡做什麼?你要不要過去問問?”
“問過了。他在等他的妻子。”
“妻子?”
“他的妻子與他在五十多年前走散了,就在這個地方,一直到死都沒能團圓,於是他就一直守在這裡等著。”
季潼唏噓,半晌,感慨了一聲:“真的會有一個人這麼深愛著另一個人嗎?”
何灃看著她的側顏,沒有回答。
季潼忽然轉向他,何灃頓時別過臉去。
他看著遠方,低聲回答:“有的。”
……
有位老奶奶走過來賣荷花燈,季潼不好意思拒絕,便買了一盞。
河邊人擠,燈也擠。
季潼捧在手裡,拿去人少的地方放,可不一會兒又飄到了燈群裡。
“荷花燈真的靈嗎?”
“不清楚。”
季潼看著自己的燈,一動不動飄在水面上,“今天燈太多,都擠在這裡,應該飄不遠了。”
她剛說完,水面上五彩斑斕的荷花燈一個個長了腳似的,紛紛朝兩邊分散,讓出一條細長的水路。季潼看著自己的白色荷花燈一路向前,毫無阻礙。
河邊的人們也驚歎,紛紛趕來圍觀。
季潼知道是何灃乾的,她激動地轉頭,差點從他身體穿過去。
她後退兩步,“是你弄得?”
河中的花燈照亮了他的面龐,季潼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
他戴著一塊黑底紅紋的鐵皮眼罩,遮住了左眼。他的五官生的很精緻,狹長的右眼開了道隱隱的內雙,季潼想不出什麼詞來這隻眼睛,溫柔?或又帶著幾分邪詭?還有那高挺的鼻樑、分明又流暢的面部線條、濃密的英眉,若拋開歲月的痕跡,這應該是個極為清俊的男子。
何灃見她看著自己發呆,忽然低下臉來。
季潼還在看他。
一瞬間,河中百燈齊齊熄滅。
夜暗了下來。
世人吵吵嚷嚷。
唯有季潼安靜地對空氣輕語:“滅燈幹什麼?”
“我醜,怕嚇到你。”
“怎麼會嚇到?”季潼繞到他面前,“你不醜。”
何灃又躲開。
季潼不擅溝通,也不會夸人,只能愚笨地跟著他轉圈解釋,“真的,不醜,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何灃這才抬起臉。
可季潼又害羞了,彆扭地移開目光。
好在甘亭拉著男朋友跑了過來,打破一時的尷尬,“太魔幻了!潼潼你剛才看見沒?是不是有神仙!一定是燈神顯靈!”
神仙沒有,鬼倒是有一個。
甘亭激動地不停描述:“我正拍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