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裡的眾人也都是變了眼色,一個個目瞪口呆。
那武將扶著桌子,搖搖晃晃站起,左右瞧了瞧,一臉醉態,咧嘴一笑,看著從桌子上起身散開的眾人,笑道:“都是嫌我髒?奶奶的,沒有老子和弟兄們浴血拼殺,你們吃的就是這東西。”
朱凌嶽緩緩放下酒杯,沉聲道:“東方信。你幹什麼?”
武將東方信聽到朱凌嶽聲音,轉過身來,醉醺醺看著朱凌嶽,咧嘴笑道:“啊,總督大人,末將……末將不勝酒力……!”
“不勝酒力,那就不要喝了!”朱凌嶽沉著臉,“來人,先扶東方統制下去歇息!”
便有兩名參加宴會的將領上前來,要扶東方信下去。
東方信一把推開這二人,皺眉道:“總督大人,為什麼趕末將走?末將……末將要留下來飲酒!”
“你不是不勝酒力嗎?”朱凌嶽冷著臉:“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不勝酒力也要喝。”東方信搖搖晃晃,伸手拎起一隻酒壺:“末將已經好久沒有喝得這麼痛快,那次西梁人一刀砍過來,只差那麼一寸就要了我的命,我當時……當時就想,要是能夠喝口酒再死,那就死得其所了。”他搖晃著走到桌子邊上,咧嘴笑道:“還好沒死,今天好不容易藉著使團的光,在這裡喝幾杯,總督大人不能趕我走……!”
高廉笑眯眯過去,扶著東方信:“統制大人,沒人趕你走,今日什麼都缺,就是美酒不缺,統制大人想要喝多少,咱們就有多少。”
東方信卻根本不給高廉面子,一把推開,皺眉問道:“你是誰?”
高廉尷尬笑道:“草民高廉!”
東方信睜著銅鈴般的牛眼,盯著高廉:“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
“你要敬酒,你要敬薛部堂酒……!”東方信搖晃著身體,“你為何要敬他酒?”
薛懷安皺起眉頭,朱凌嶽更是厲聲道:“東方信,你醉了,退下去。”
東方信搖頭道:“末將不退,末將……末將就問他一句話,他為何要敬部堂大人酒?”
高廉勉強笑道:“薛部堂領著使團,不辭辛勞,遠赴西梁,讓我西北太平無事,這……這自然要敬部堂大人,以表我西北上下感恩之心。”
“哦?”東方信哈哈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說……你是說部堂大人出使了一趟西梁,西梁人就狼狽而退,是不是這個道理?”
高廉尷尬道:“這個……!”
“原來西梁人是薛部堂的使團打退的,我東方信今天才知道……!”東方信大聲道:“原來……原來西北數萬將士都是白死了,他們……他們都不知道,只要朝廷派出使團,就能擊退西梁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眾人聞言,都是變色。
薛懷安亦是臉色難看,他一開始還不明白這東方信緣何發酒瘋,只是越聽越不對勁,聽到這裡,卻聽出東方信的話鋒中充滿了嘲諷味道。
剛才東方信一聲冷哼,薛懷安還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這時候卻已經明白過來。
東方信搖晃著走到桌邊,一隻手竟是搭在了楚歡的肩膀上,酒氣熏天,咧嘴笑道:“你就是……你就是楚副使吧?恭喜你,你……你這次回京,一定會得到大大的封賞……聽說你這官當的好,進京沒幾個月,就進了戶部,還封了子爵……這次又做了使團的副使,你們使團打退了西梁人,楚副使居功至偉,回京之後,是不是又要封侯啊?”
楚歡臉上沒有惱意,甚至帶著一絲微笑,抬起手,將東方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拿起,然後放開,隨後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肩頭,就像肩頭粘上了灰塵,很隨意地拂去灰塵一般。
東方信一怔,眉頭鎖起來,再一次將手搭在楚歡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