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聲音道:“部堂大人也沒說什麼,只說聖上即說大辦,咱們大辦就是。”
郎大人輕聲道:“大辦也該有個額度。庫裡的銀子已經不多了,通天殿那邊,正準備挖河,到時候又得一大筆銀子,庫裡還能撐上多久?今年的稅銀上來了七成,後面這三成卻也不知道能否按時交上來……西北還要耗銀子,河北道那頭,為了剿滅青天王,韓三通也是上了幾道摺子催要糧草,庫裡已經所剩無幾,真要面面俱到,根本應付不來,如今又要大修同仁館,還要大辦,這……這要是銀子花的多了,其他地方照應不上,事兒可就麻煩了。”
“大人,聖上是極愛顏面的人,西北、河北離得遠,聖上見不著,但是這同仁館可就在眼皮底下,從西北來的訊息,西梁使團已經上路,兩個月之內,使團便要入京,那個時候如果同仁館還沒有修繕完工,咱們可都是吃不了兜著走。”另一個聲音無奈道:“工部來人,還說沒個三五十萬兩銀子,那同仁館也就不必修了,他奶奶的,這分明是要搶銀子嘛!”
郎大人微一沉吟,才低聲問道:“今年用銀子的地方很多,而且據本官估算,今年至少有三道之地難以收上銀子來,沒了銀子,咱們實在做不成事兒。”頓了頓,才輕聲道:“是否再讓部堂大人去找門下省商議一番,這賦稅還得提上一成……!”
另一個聲音急道:“大人,還提賦稅?這幾年連年加上來,已經了不得了,若是再加賦稅,恐怕……!”卻是不敢說下去。
郎大人道:“那你說怎麼辦?”
屏風後面一陣沉寂。
片刻之後,郎大人聲音才輕聲道:“這次修繕同仁館,看來還是要向部堂大人進言,不能再抽銀子了。”輕嘆一聲:“以前太子的人一直盯著咱們這邊,有漢王殿下和部堂大人撐著,本官倒也毫無所懼,可是……今日來了個楚歡,這可是聖上派過來的,又好像是齊王的人,聖上這些年只是要用銀子的時候找尋戶部,平時可是很少過問咱們戶部的事兒,此番卻突然將齊王的人安排進來,本官從昨天開始,就感覺這眼皮子老挑,看來以後做事還是要小心一些,可別陰溝裡翻船,栽在那小子的手中。”
“應該不會吧?”另一聲音輕聲道:“那小子有多大能耐,敢和漢王殿下鬥?咱們上面是漢王、是安國公,還有部堂大人,就憑一個對戶部事務一竅不通的小小主事,當真能掀起風浪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啊。”郎大人嘆了口氣,道:“這樣吧,工部那幫人獅子大開口,咱們也不能被他們唬住了。你今天就去工部,帶上兩個人,然後跟著工部的人去同仁館那邊看一看,本官記著那同仁館也不算十分寒酸,就算要修葺,怎麼著也用不了三五十萬兩銀子,你帶人好好核算一番,然後再來報我,這日後還是要精打細算才成……!”
楚歡見有人已經站起來,立時悄無聲息地往後退到正門前,那屏風後面已經轉出人來,楚歡恰好退到門邊,卻做出一副剛進來的樣子,瞧見屏風轉出來的那人長著八字須,四十出頭,那人見到楚歡,先是一怔,隨即撫須道:“你就是楚歡?”
楚歡本以為此人是度支曹的人,見到自己該當行禮,誰知此人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有些奇怪,屏風後又轉出一個人,看到楚歡,先是一驚,隨即拱手道:“原來是楚大人,唔,楚大人,這位是戶部左侍郎,郎大人!”
“原來是郎大人!”楚歡這才明白過來,敢情人家是侍郎,官高一等,怪不得如此,拱手笑道:“下官見過郎大人!”
郎大人咳嗽一聲,打量楚歡兩眼,才問道:“楚歡,你來這裡做什麼?”
楚歡故作奇怪模樣,問道:“郎大人,這地方……下官不能來?”
郎大人一怔,皺起眉頭,道:“本官是問你來這裡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