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這是……這是通州知州趙廣慶的請罪摺子。”喬明堂皺眉道:“他寫了兩份摺子,一份呈給了朝廷,另一份就在下官這邊。”
徐從陽端起案上的茶杯,裡面已經沏好了熱茶,他端起來拿起茶蓋,品了一口,才緩緩道:“喬總督,趙廣慶這份摺子,在朝中可是引起軒然大波,他是你西山道的知州,隸屬於你所管轄,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喬明堂察言觀色,微一沉吟,才小心翼翼道:“趙廣慶在摺子上說,他用人不當,識人不明,通州營千戶段荀與亂黨暗中勾結,儲藏大批的兵器裝備……如今通州正在全力追查段荀的下落,而下官也已經讓人傳令整個西山道,全力通緝段荀,但有抓獲段荀者,必當重賞!”
徐從陽肅然道:“喬總督,這份摺子送到朝中,頗多爭論,老夫只想問你,趙廣慶摺子上所言,可都是真的?”
喬明堂想了一想,才小心翼翼道:“趙廣慶便有天大的膽子,想必也不敢對朝廷有所隱瞞……!”
徐從陽淡淡一笑,道:“本官身在都察院,見識過太多欺上瞞下的官員。趙廣慶地處通州,山高皇帝遠,他究竟想些什麼,恐怕不是摺子上這麼簡單了。”
喬明堂皺眉道:“大學士的意思是?”
“這份摺子送達京中,雖然多起爭執,但是不少官員還是覺得息事寧人為好,不宜將此事擴大。”徐從陽緩緩道:“畢竟趙廣慶已經查出段荀是為主謀,而且已經全力通緝段荀,不便對通州起太大的驚擾,而且已經有官員請奏聖上,只下一道旨意,令趙廣慶全力搜尋段荀以及轉移的兵器,若是能夠抓住段荀,便可將功補過……!”說到這裡,徐從陽頓了頓,微一沉吟,才問道:“喬總督,你覺得這道旨意是不是該下?”
喬明堂忙道:“一切全憑聖上定奪!”
徐從陽搖搖頭,淡淡道:“聖上幾乎便要頒下這道旨意,但是卻被老夫勸諫阻攔!”
喬明堂一怔。
徐從陽從容道:“老夫以為,通州之事不會如此簡單。老夫甚至以為,趙廣慶很有可能被矇蔽了雙眼,而喬總督你,似乎也被矇住了雙眼!”
喬明堂身體一震,肅容道:“下官懇請大學士指教。”
徐從陽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窗戶,一陣冷風從窗外透進來,徐從陽深吸一口氣,雙手揹負身後,這才緩緩道:“此處只有你與老夫,有些話,老夫也不妨直言!”
喬明堂跟在徐從陽身側,身體微躬:“請老大人賜教!”
“老夫知道你和趙廣慶都是東宮那頭的人。”徐從陽神情肅穆,聲音低沉:“通州出了這事,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全力徹查下去,無非是不想事情牽涉太廣,更不想趙廣慶因為此事大受牽連。”他霍然轉身,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盯著喬明堂:“朝中有東宮在保,西山道這邊有你在保,趙廣慶穩若泰山……!”
喬明堂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喬總督,朝中黨爭,老夫素來不願意過問。”徐從陽正色道:“但是這一次可不僅僅是黨爭的問題。通州事情,已經牽涉到我大秦的國基,你身為西山道總督,一方大吏,那也是頗有才幹之輩,這一次怎地卻糊塗起來?聖上那道旨意若真的下來,通州的事情十有八九便會不了了之,老夫承蒙聖上隆恩,卻是不能坐視不顧……這通州之事,疑點多多,而且有些事情細細思量,當真是驚心動魄,聯絡到老夫近來所聞之事,老夫這才主動請旨,得聖上旨意,特來西山道調查通州事務,必定要將此中事情弄個一清二楚……!”他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子盯著喬明堂,一字一句問道:“卻不知喬總督此番能否鼎力相助?”
喬明堂立刻跪倒,恭敬道:“大學士但有所命,下官願效犬馬之勞!”
第一八零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