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權卻是一手按著佩刀,就站在輪椅邊上。
好一陣沉靜之後,定武才終於道:“還能撐多久?”
馬宏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定武話中意思,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回道:“最多兩個月……!”
“兩個月?”
“回稟聖上,按照目前的消耗,兩個月之後,戶部就無糧可撥。”馬宏道:“如今姚衝率領三萬人前往河西走廊,沿途運輸消耗,只會更加巨大,很可能連兩個月也支撐不了。”苦笑道:“臣本來算好,如果安邑能夠及時將糧草運送過來,補充河西的糧庫,那麼就不至於出現眼下這種情況……!”
定武淡淡道:“朕不要聽已經成為事實的困難,朕只想知道,如果我的將士們在燕山頂住了遼東人兩個月的攻勢,接下來是否會因為後勤無法供給而崩潰?”
馬宏低著頭,渾身上下都不舒坦,卻是不敢說話。
“為何不說話?”定武冷冷看著馬宏。
馬宏知道自己既然被定武盯上,而且自己身為戶部尚書,負責錢糧事宜,想逃也逃不了,只能硬著頭皮道:“聖上,臣……臣以為,我們錢糧緊張,遼東軍也未必寬裕。他們的兵馬眾多,兵力只在我軍之上,消耗比我們要大得多……!”
“哦?”定武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指望遼東人因為後勤供給不足而不戰自退,而且還必須在兩個月之內撤軍?”
深秋本寒,馬宏此時更是覺得徹骨寒意襲遍全身。
“就算遼東軍真的撤走,楚歡那邊又如何?”定武嘆了口氣,“楚歡稍加休整,錢糧充沛,難道我們也能指望他會因為後勤短缺而退回關外?”
馬宏額頭已經冒出冷汗,幸好定武輕嘆道:“朕不是想讓你想出退兵之策,你是戶部尚書,精於錢糧之事,朕只希望你能想出法子,籌集到更多的錢糧。”
馬宏猶豫一下,終是小心翼翼道:“聖上,臣……臣確實想過很多方法,可是……馮元破在河西賦稅本就不輕,多次強徵,如果……如果朝廷繼續加徵賦稅,臣擔心……!”
“擔心什麼?”
馬宏只能硬著頭皮道:“臣擔心會激起民變。”
“朕並沒有讓你去找老百姓要賦稅。”定武淡淡道:“朕是想讓你去找河西計程車紳要錢要糧。”
馬宏抬起頭看著定武,定武冷笑道:“朕登基之後,對他們寬大仁慈,並沒有懲處他們。如今正是國難之時,他們也該為朕分憂了。”
馬宏瞬間明白了定武意思,問道:“聖上是想從河西士紳手裡徵調錢糧?”
“朕知道,河西士紳一直與馮元破狼狽為奸,河西貿易場開設之後,河西的商紳從中漁利不少。”定武緩緩道:“河西的高門望族,在馮元破的庇護下,積攢了豐厚的財富,朕覺得他們也該為國做些事情了。”
馬宏卻是猶豫著,並沒有立刻回答。
“你大可以去找他們,便說是朝廷向他們借錢借糧。”定武看著馬宏,“如果有誰不願意與朕共患難,你大可以將他們的名字羅列出來,交到朕的手上。”
馬宏想了一想,欲言又止。
定武自然瞧見,問道:“你想說什麼?”
“臣……臣沒有什麼要說的,臣遵旨去辦。”馬宏忙道。
定武卻是道:“馬愛卿,你是朕身邊的重臣,朕對你很信任,也很倚重,你若有什麼擔憂,儘管說來。”
馬宏猶豫了一下,才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臣……臣不敢妄言,只是……臣還記得,當初東南天門道叛亂,錢糧匱乏,朝廷曾……!”
定武道:“朕記得,當時的戶部,還是胡不凡當差,戶部向朝廷提出要借條購糧,也因此釀成東南巨禍,東南計程車紳因此而背叛朝廷,倒戈天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