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陸苗反倒成了不好意思的那個:“合、適。”
雙頰不知怎麼的有點熱。
她抓起自己的勺子,老老實實自己舀起了粥。
江皓月無聊地舉著勺子,仍想惹她:“不用我餵你?真的可以嗎?”
“我多大啦要人喂嗎?”陸苗抬頭瞪他:“喝你的!”
語罷,她看著他,張大嘴,惡狠狠地喝了口粥,向他證明她喝粥喝得……“咳咳!”
“可是,”江皓月的交代慢了一步:“粥很燙啊。”
陸苗“呼呼”地吐著舌頭,往嘴裡扇風。
“江、噗,江皓月!”
他無辜地舉起手,表示自己啥也沒做。
大排檔的暖燈,熱氣騰騰的冒著白煙的粥,寒冷的夜被燈火一點點填亮了。
毛毛躁躁的少女伸長了手,要想去掐坐在她對面那個,臉上掛著淺笑的男生。
看客們打量著那個畫面,嘆著:年輕真好啊。
☆、28.冬夜
冬天洗澡, 去洗之前脫衣服冷, 不願意進去;洗完了水暖和, 不願意出來。
吃完一頓算得上夜宵的晚飯,受著傷的陸苗不知何故心情大好,在浴室哼起了歌。
江皓月默默把她的衣服拿去洗。
四樓露臺的搓衣板, 冬天用的人少了。那裡簡單地接了個水龍頭,自來水太涼, 衝在手上刺疼刺疼的。
露臺沒燈,藉著別處的光,江皓月搓洗著衣服上的血跡。
用洗衣皂打過好幾次泡沫, 血跡在反覆的沖刷中逐漸地淡去。他鬱郁的眼盯著那抹紅, 牙齒緊咬著下唇,力氣大得要把布料柔軟的秋衣給刷破。
——說什麼, 退讓的勇敢也算勇敢。
——他只是懦弱。
挑釁的信, 江皓月之間看到了。
他沒拆它、沒動它,權當自己沒收到過。
江皓月跟自己說:他不在乎信裡的內容,因為說他的那些人, 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他一直這麼做的, 無所謂被孤立, 無所謂被誤會,無所謂那些難聽的話。
可是,他真的不在乎嗎?
怎麼可能。
裝出一副不與人計較的樣子, 只是無能為力罷了。
陸苗對他說“你始終是一個勇敢的人”, 維護住他岌岌可危的尊嚴, 連他自己也忍不住要相信了。
當她不在的時候,獨自面對著被血染紅的袖子,江皓月想起來——他只是懦弱。
混雜著泡沫的汙水順著洗衣板斑駁的紋路,流向黑漆漆的下水口。
良久後,他將她的衣服擰乾晾好,細心拉平褶皺。
再抬眸,開啟露臺的門,走向亮光處。
一切又重新,乾乾淨淨的。
陸苗從公共浴室出來,身上有熱水澡後還沒揮發完的暖意。懶得套厚厚的毛衣毛褲,她穿著單薄睡衣,用最快的速度直奔二樓。
江皓月給她留了門,陸苗一鼓作氣,開門關門,進房間,跳上他的床,躲進被窩。
“冷冷冷。”
她裹著被子,身體縮成一團;牙齒在上下打架,只餘下一個腦袋暴露在空氣中。
“頭髮溼著,下來吹。”
他正忙著,頭也沒抬,手裡的筆指了指書桌邊上放著的擦頭巾和電吹風。
“人為什麼一定要吹頭髮呢?”舒服的被窩叫人犯懶,陸苗又開始賴了:“好冷啊,我不想下床。”
江皓月停筆,抓起毛巾,往她頭上一丟。
陸苗被蓋了個正著,憤憤地抓下毛巾:“哇!我的頭不吹是我的事,你憑啥丟我!”
他輕咳一聲,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