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端朝刑罰本就嚴苛,陳寶案但凡牽扯進來的,大理寺更是嚴懲不貸。
皇帝震怒,下面的人當差更嚴,生怕稍有差池就惹火上升。
菜市口砍頭的隊伍是輪著日子排的,只要是陳寶案牽扯上的無一倖免,不是斬首就是腰斬示眾。
江家不過一個戶部郎中,也受到了牽連,抄家那日,錦衣衛登門,江侍郎也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就拍了戚志澤和時開過來抄家,也是給他們兄弟發財的門路。
也不知道是哪裡走漏了訊息,江思阮夫婦已是上吊自殺了。
兩人推門一看,忍不住吐了口吐沫:“來遲了,真是晦氣!人都死光了嗎?!”
“還沒有,他們家女兒被關在隔壁,還活著呢。”有人拽著從旁邊房間找到的江盈,小江盈不過十來歲,表情懵懂。
戚志澤猥瑣的笑了一聲:“這小姑娘生的水靈,未來怕是要勾欄衚衕相見了。帶下去吧。”
眾人鬨笑,把姑娘拽了下去。
“江家小公子,江月呢?”戚志澤問。
下面有人答道:“不曾找到,還有他們家門房一家也不見了。”
戚志澤在江家僕役裡找了一圈,道:“找找看這裡面有沒有他們家兒子。大理寺那邊的文書裡寫了,男的罰沒入宮,女的衝做官妓。這可是聖旨,找不到了、人死了,我們都得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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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人是找到了,在後院地窖裡藏著呢,連同門房一家三口。
那地窖密不透風,一群人藏著早就半昏迷。
等兩大兩小拽出來,那江家小公子早沒了氣息。任是怎麼救,也沒就過來。
戚志澤和時開變了臉色。
“這可麻煩了,雖說是個罪臣之子,若是死了,我倆定是要治辦事不利的罪。一旦牽扯進去就是菜市口問斬。”時開道,“大哥,這可怎麼辦?”
戚志澤臉色陰沉,負手在院子裡走了一圈,瞧了瞧那門房一家,心裡有了計較。走過去問那門房:“你是江家僕役?”
門房面色倉皇道:“是。”
“江家這次牽扯陳寶案,判的是誅三族。你這樣的僕役定是逃不掉的。”戚志澤開口說,“不但是你,你這妻子,還有兒子……都逃不掉。”
門房哪裡經過這樣的陣仗,求生的本能讓他顫抖著開口問:“大、大人問我這個,是不是有什麼活路?”
戚志澤一笑:“你和你妻子是沒了。但是你兒子還有活路。我們兄弟倆可憐你一家遭受無妄之災,可以偷偷把你兒子帶出去,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待他。把他當親生孩子看待。就看你敢不敢。”
門房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僕役,這輩子可能他的命運最輝煌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在江家給看個大門。算是勉強見識過達官貴人。
待他兒子大了,也不過是私塾裡讀幾年書,回來給人看大門。
然而如此生死關頭,他雖然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他瞧瞧妻子懷裡的稚子,難得伸出了萬般勇氣。
“求大人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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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便是如此,可憐奴婢父母為了救奴婢,倒把他們家孩子推入了另外一個火坑。”何安說到此處,臉色慘白道,“後來奴婢也查過這門房夫婦的遭遇,說是後來也沒死罪,流放了,死在了去遼東的路上。只知道姓薛,連個名字都沒記。這便是奴婢的父母了。”
趙馳萬萬沒料到扯陳寶案扯出這麼個事。
他沉吟一下問:“除了我,戚志澤、時開,還有何人知道你不是江月?”
“沒了。”
“盈香不是江家小姐?她難道不知道?”
“江月憋死的時候,盈香並不曾在場,她不知道親弟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