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你所賜。”楚程安的聲音彷彿化成了實質,刀子般地割傷對方,“給他找什麼破催眠師,我無論怎麼做都沒法讓他想起來。”
聽到這話,費嵐心中竟然鬆了口氣。
那麼,楚卓成說要見自己,應該真的只是想要見自己。
“你別得意。”楚程安又忍不住潑冷水,“我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哥了,他現在什麼都知道,他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在騙他,甚至關過他。”
費嵐垂了眼簾,不做言語。
他猜到了,但是聽到這一切的時候,心中還是隱隱作痛。
“費嵐,你讓我感到噁心。”楚程安又道,“不知道我哥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很討厭被關起來的感覺。六年前他剛失憶的時候,只有我在他身邊照顧,那個時候只要放他一個人在房間,他就會尖叫。我一開始不知道為什麼,直到知道你們父子倆幹過的事兒,我才緩過神來……我哥以前被你爸關過三天三夜,他的第一次失憶跟這事兒脫不了關係。”
費嵐感覺自己說話的時候,嗓子都在疼:“這事兒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嗎?
不,他應該知道的。
楚卓成不止一次跟他說過,不要留他一個人在房間,不要把他關在一個地方……
當初的費嵐沒有往心裡去,他沒有想到,楚卓成的第一次失憶竟然跟被囚禁的經歷有關。
“你不知道就可以傷害別人了嗎?費嵐,你真是太自私了。我哥是怎麼被你爸折磨的,又是怎麼被你折磨的,這一切我都告訴他了。”楚程安冷笑一聲,“我該提前告訴你一聲,我哥現在還是想要見你,不過不是找你敘舊,也不是求你帶他走。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應該明白。好自為之吧。”
楚程安沒等他回覆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大概過了半分鐘,對面傳來了一條訊息。
“中央街1920號,中午十一點半。”
現在是上午九點半。
距離二人見面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費嵐這才跟活過來了一樣,僵硬地捋了一下頭髮,拍了拍臉:“晏含,幫我叫車。”
晏含目光復雜地看著他:“費嵐,好好的。”
他說不出別的話。
若是換成任何一個別的兄弟,他可能就直接提出來,別在一棵樹上吊死,此路不通就再換一條,哥給你介紹別人,什麼款式都有。
或者說,你就死皮賴臉地纏著他吧,烈女怕纏郎,金誠所至金石為開。
可是這兩種法子都不適合費嵐。
要是能輕而易舉地移情別戀,費嵐不至於苦耗這六年。
若是糾纏有用,他早該和楚卓成和和美美了。
而且……這麼多的欺騙和折磨,難道能夠靠糾纏就一筆勾銷了嗎?
費嵐沒應話,轉身走向臥房,打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哪怕今天是最後一面,他都不能那麼狼狽地去見對方。
……
十一點十五分,費嵐提前出現在約定的位置。
他打扮得很清爽,雖然說不上精緻,但至少比早上晏含看到的那副模樣強一點。
楚卓成到得比他還早。
過眉的額髮遮住了他的眼神,他手中捧著手機,正襟危坐的模樣,看著像是拿了一本書。
他如往常一般,恬淡,溫和。
費嵐鼻腔酸了,邁著不重不輕的步伐,慢慢走向他。
嘴唇翕動了一下:“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