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徒兒碧霜小仙犯下苟且之罪,違背了三十三重天的誓言,在廣靈臺上接受天罰,八十一道天雷加身,蕪衡仙君褪仙骨墮入畜道,碧霜小仙化為一縷雲煙隨風而散。
天雷過後的朝霞格外豔麗,仿若染了鮮血似的。
也正是那一日,師父對她說:“阿媚,你不能當碧霜。”
她心中一顫,驚慌得像是小鹿亂跳,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可是師父的眼神如明鏡,她萬般言語終究只能再三緘默。她低著頭,寫滿了一臉的被識破心事後的窘迫和忐忑。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頭頂響起一聲輕嘆。
“我也不能當蕪衡,阿媚,你明白嗎?”
她霍然抬頭,師父往日裡平靜無波的眼神添了一分壓抑。
阿媚又驚又喜,然而過後卻又悲又酸,她咬牙拼命點頭,在知道對師父的情意之後,她早已明白她和師父之間只有兩個選擇,要麼魂飛魄散,要麼一生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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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水牢的禁錮之力終究太過強大,撐沒一會屏障便支離破碎。培元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小女娃,你走什麼神,好好聽你龍爺爺說話,平日裡想聽我說話的人那可是跪我幾百年都未必有這個機會。”
阿媚掃他一眼,吐出兩字。
“聒噪。”
培元高興了,大笑:“這才對!來跟我吵架呀!”
“腦子有問題。”
“罵得好!再罵!”
阿媚真覺得他腦子有問題,懶洋洋地瞥他一眼,縮在角落裡不說話。培元歇斯底里地找罵,見阿媚不理他,又轉了話題,他說:“小女娃你真不夠意思,都幾百年了,也不告訴你龍爺爺你因為什麼進來的?我天天問呀問,你倒回我一句呀。”
阿媚的唇瓣抿得緊緊的。
水牢位於黑海之深,又冷又黑,剛進來那會她還未習慣,時常冷得渾身發抖,後來習慣了,倒也麻木了,這兒再冷再黑也抵不過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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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師父表明心意後,兩人誰也沒有點破,你來我往都是暗搓搓的,帶著盪漾的甜蜜,比天池養出的仙桃還要甜。直到那一日,上古兇獸封印被破,人界塗炭生靈,天界連著派了幾位天兵天將都葬於兇獸之腹。
沒有人曉得兇獸是什麼來頭,翻遍上古書卷,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記載。
天界人心惶惶。
此時,她師父主動請纓斬殺兇獸。
她知道師父一直很有抱負,他與仙界那些天生便有仙力的仙君不一樣,他起初不過是芸芸眾生裡的平凡人,因天資過人,通了仙竅,勤勉修煉才得以飛昇仙界。
人界有三六九等,仙界自然也有。
天之驕子不懂凡人修煉的艱辛,師父能在廣闊仙界中佔有一宮之位,即便他不曾說,可她知道里頭付出的努力有多少。她一直都知道,師父不會甘心永遠留在天界,當他的丹華仙君。
他的最終抱負是在三十三重天之上。
能斬殺兇獸,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唯一的一顆飛髓丹便是天帝的賞賜。師父修為已達大成之境,若想要再突破登上三十三重天,需借外力而行開啟一道口子。
她陪他已有百年,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所以丹華仙君主動請纓之際,阿媚欣然陪同。當時,她想著若師父不敵,一起葬身兇獸之腹也算是另一種白頭偕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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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兇獸惡戰三天三夜,可依舊無法制服兇獸。
雙方休戰時,阿媚已然精疲力盡。
師徒二人尋了一處靈氣充沛之地休整。阿媚再次睜眼時,師父仍在閉目調氣。之前的一戰,師父是主場,受的傷比她嚴重得多,瞧著他蒼白的臉色,她很是心疼。
阿媚悄悄離開。
數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