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媚往周圍一望,壓根兒沒有可以躲的地方,鐵門此刻也不能強硬開啟,不然聲音太大,肯定會讓人發現。他們是來幽山作客的,半夜三更偷跑到別人的機關密室裡,一看就像是心懷不軌的。
璟流欲要結印成結界。
就在此時,忽有一股力道從背後傳來,阿媚只覺身子一個踉蹌,便直直地往後倒去。璟流反應得快,一把抓住了阿媚,抬眼一看,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正是方才斷了一條腿的“妖王”。
他扯不動璟流,只好著急地擠眼,一副“算本王求你了你快進來”的表情。
眼見腳步聲越來越近,璟流仍然巋然不動。
喀嚓喀嚓聲也愈發接近。
“妖王”要哭了,雙手合十拜了又拜,嘴型擠出三個字“求你了”。璟流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用嘴型說——你欠我們一個人情。
“妖王”使勁點頭。
腳步聲停下。
一抹奢華的絳紫從黑暗走出,是一個容貌豔麗的女人。她左手把玩著拇指大小的冰塊,彈落在地時,發出喀嚓的聲響,地面頓時散落一片白雪。
女人大紅的蔻丹輕輕劃過臉龐。
周遭寂靜無聲。
鐵門後的“妖王”死死地捂住嘴巴,對阿媚與璟流兩人示意不要說話。
瞧他一臉驚恐害怕的模樣,阿媚倒是有了好奇心,正想站起來去偷瞄一眼時,“妖王”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雙手合十又拜又求的,就差開口喊阿媚姑奶奶了。
璟流對她輕輕搖頭,用傳音密符對她說:“不要輕舉妄動,來者修為不知深淺。”
阿媚驚訝地道:“師父也探不出來?”
璟流道:“來者身上的幽山氣息太濃,難以分辨。”
終於,腳步聲漸行漸遠。
“妖王”鬆了口氣,隨後齜牙裂目地瞪著璟流,說:“你耍無賴呀!真沒見過你這麼無賴的人,趁火打劫!”
璟流微微一笑:“你應該沒見識過什麼才是真正的趁火打劫。”
“你……”他頓時噤聲,雖然只見了眼前人兩面,但是他感覺得到這個修為深厚的男人言出必行。他洩氣地坐下來,沮喪地說:“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了,欠你人情就欠你人情吧,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阿媚不由一怔,收回打量周圍的目光,問道:“什麼意思?”
璟流也問:“你到底是誰?”
他垂首看著自己的腿,此時血跡已幹,他扯著空蕩蕩的褲腿,說:“沒看我斷了一條腿?”
先前阿媚還覺得眼前的人與她父王語氣神態有幾分像,可如今一看,卻是不太像了。她父王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在沒發生幻獸的事情以前,她父王就告訴她,無論做人還是作妖,只要一絲希望便不能放棄,即便只剩一縷魂魄。
儘管後來一語成讖,可她曉得她父王絕對不會放棄生的希望!
她道:“斷了條腿又怎麼樣?你還有另外一條腿,你還有身軀,還有手臂,你的魂魄仍舊安然無恙。”她受不住頂著一張她父王的臉,卻說出這麼沮喪的話。
他扯出一抹冷笑。
“你不知道就別隨口亂說,我有腿,有身軀,有手臂,有魂魄,那又有何用?一切都不過是幻影。”他拍打著另外一條腿,咯噔的一下,也不知碰著了什麼,一根手指頭掉落,滾到牆角邊。
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房間,不大,銅牆鐵壁,裡頭空無一物。
手指頭碰到鐵牆,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