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是兇悍粗鄙到了骨子裡的人,做派與軍中的大老粗一樣,來到宮裡,很快就會現出原形,亦被打回原形。
她怎麼就忘了,名將與名將不同,有的名將只是驍悍無匹,有的名將則是有勇有謀的帥才,在軍中官場機關算盡的人,到了宮裡,仍舊能揣摩人心,防患未然。
錯了,她錯了。而自生到死,有時也只需要一次過錯。
皇后急匆匆前來。她本在應付請安的嬪妃,不得不將人打發走再過來。
“沒什麼事。”裴行昭安撫皇后,“敬妃聽聞家裡的事,不免心浮氣躁。讓她繼續清淨一陣,再行安置。”
皇后稱是,“兒臣有些事跟您說,陪您回壽康宮吧?”
“好。”
兩人說著話走出去。
沒過多久,皇后下令,將敬妃宮裡的人全部拘了起來,指派了幾個人看守。
李江海奉太后之命挑選出一批宮人,分別安排到太皇太后和貴太妃宮裡,以前服侍二人的宮人,全部另行安置。
散朝後,皇帝到壽康宮請安。
裴行昭拿起手邊的烏木匣子,“姜道長贈予皇上的淨心符。”她沒見姜道長,卻不妨礙姜道長幫自己圓謊。
“是麼?”皇帝驚喜,上前來雙手接過,像是得到了無價之寶。
這玩意兒有什麼用?裴行昭在心裡嘀咕著,以前也看老爺子鼓搗過,繪製之前還要焚香沐浴敬天的折騰一番,她只覺得是閒的沒事兒幹。
“道長有沒有說,何時能撥冗來宮裡一趟?”皇帝殷切地問。
裴行昭道:“道長近期要閉關,日子早就定下了,說出關後一定來宮裡拜見皇上,探討星象。”這關頭,與她相熟的道士進宮,不定被朝臣想到什麼地方去,她不傻,姜道長更不傻。閉關麼,個把月是常事,兩三個月也是可以的。
得到這答覆,皇帝已經心滿意足,“探討是不能夠的,到時候朕要誠心請教她老人家。”
裴行昭喝了口茶。
皇帝曉得她對這種話題沒興趣,斂去喜色,落座後道:“母后聽說沒有?楚王府出事了。昨夜楚王出門散心,早間回到王府,楚王妃居然招攬小倌、侍衛,大行穢亂之事,被他撞了個正著。他氣憤難當,把楚王妃打了個半死,適才闖到大殿,嚷著要把王妃點天燈。”
楚王妃害得楚王受了驚嚇,留了把柄,他可不就得把她打個半死。裴行昭道:“皇上怎麼說的?”
“朕說,再怎麼著,也得照規矩來,賜白綾鴆酒匕首,隨楚王妃選一樣。”
裴行昭點了點頭。
“不過,楚王也真是氣瘋了吧?這種事,竟也忘了遮掩,鬧得朝臣都知情了。”皇帝困惑之後,又舒展了眉宇,“也好,有他這事鬧出來,能壓一壓宮裡的傳聞。”
“是這個理。”
皇帝又說起長公主府起火的事:“等於化為平地了,也罷了,清理出來,給百姓種地吧。有朝臣主張嚴查,朕就吩咐順天府慢慢兒查。依朕看,她是在外做了什麼觸怒蒼天的事,遭了天罰。”
裴行昭莞爾,“不管怎樣,是該好好兒查查,畢竟出人命了。”她有膽子殺人放火,就有不留痕跡的自信。
“行吧。”皇帝不起勁,“估摸著晉陽就要回來了……”他心想,她要是死在半路該多好?不能怪他心狠,晉陽一度忙著廢了他擁立別人,所以,現在面對先帝佈下的制衡格局,打他一頓也不能認同。
裴行昭笑而不語。比起皇帝,她倒是很願意儘快見到晉陽,對方的臉色應該比較精彩。
又說了幾句話,皇帝道辭,拿起樟木匣子的時候,臉上就又煥發出光彩,出門時神采奕奕的。
裴行昭自昨夜到此刻,還沒正經吃飯,正琢磨吃什麼時候,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