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擅長也不耐煩跟女子爭執,說回眼前事,決定快刀斬亂麻,“安平即日起禁足宮中,終身不得出,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準探望。侍候她的,親近者處死,其餘發落到皇莊。至於她肚子裡的孽種,韓太醫,開碗湯藥。”
但凡那胎兒的父親是個有名有姓的,事情興許還能有轉圜的餘地,偏生是最令人不齒的情形,那男子是最下等的男風館裡的小倌也未可知,要是留下,先帝怕是要氣得詐屍。
韓太醫領命。
安平哭著膝行到太皇太后跟前,求她幫自己想法子。
皇帝交待皇后:“對外就說,安平忤逆太皇太后,竟然出言辱罵,實在是不能輕縱。”
這理由,與已被處置的周才人大同小異。皇后稱是。
處置得這麼重也罷了,居然拿她說事!太皇太后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再看看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安平,打心底失望了。況且皇帝旨意已下,她還能讓他收回成命不成?
她掙扎著站起來,深深凝了裴行昭一眼,搭了吳尚儀的手,向外走去。
“祖母!”安平拽住太皇太后的衣袖,卻被狠狠揮開。
皇帝吩咐隨行的宮人:“帶下去!”之後有心跟裴行昭說說政務,但因為皇后在,歇了這心思,閒話幾句,告辭回了乾清宮。
裴行昭想了想帝后相處的情形,不免對皇后道:“瞧著你跟皇上的情形,跟君臣似的。”
“本就如此。”皇后笑道,“先帝賜婚時,兒臣並不想嫁入皇室,皇上也不想早早成婚,興許壓根兒就無意姻緣,但又不能抗旨。有了大皇子之後,彼此對誰都有個交代了,便各過各的。”
搭夥過日子的典型。裴行昭一笑。
皇后見她心情不錯,又道:“修道之後,他的講究多了,本就很少與兒臣碰面,三年前有一日說,踩了一卦,兒臣要克他兩年,想了化解的法子,但私下裡也要儘量不相見。兒臣少有順心之事,還不知道被誰克的呢,就說日後有事全讓宮人傳話,他定下每日見大皇子的時辰,省得撞見。”
裴行昭忍俊不禁。
皇后也笑。
那邊的太皇太后回到慈寧宮,待得失去的力氣回來了,大發雷霆,把正殿能摔的東西全摔了。
正盯著一地狼藉呼哧呼哧喘氣的時候,貴太妃哭著奔進門來,“太皇太后,安平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被囚禁起來了?您得救救她啊。”
“救她?怎麼救?”太皇太后神色陰鷙,“她與人廝混懷了孽種,到末了被髮落,卻連累了哀家,說什麼頂撞辱罵太皇太后。她是哀家帶大的,日後讓哀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貴太妃悲傷的神色中融入了困惑:連累你?你也知道安平是你帶大的?安平出事,全怪你只知寵溺卻不悉心教導,不拿你說事,又要拿誰說事?
想歸想,是如何也不敢說出口的,她只能往別處找轍,“聽說事情是在壽康宮鬧出來的?是不是太后挑出這事情又挑唆著皇上處置安平的?她分明是居心叵測,明打明地打您的臉啊。”
是啊,離開慈寧宮的時候說要送她一份意外之喜,轉頭就送到了。在外面刁難宋家賠上十萬餘兩銀錢,在宮裡又處處拆她的臺,所圖謀的,不外乎是要這後宮姓裴。
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氣,厲聲喚道:“李福!”
“奴才在!”李福臉色驟變,生怕自己成為出氣筒。
“你說的那檔子事兒,何時能成?要是需要個年便早說,哀家也不需指望你了。”
“在辦著了,”李福鬆了一口氣,保證道,“這一兩日定然成事。可是這樣一來,這一兩日,奴才就不能在您跟前兒服侍了。”
“正事要緊,你去吧。”
“謝太皇太后隆恩!”李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