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春苦笑,“太后派人日夜盯著,我能去的地方有多少?”
“你們剛來京城,剛住進來的時候,我並沒派人盯著你們父女,而是盯著你們的親族、得力的下人。你總不能說,做賊心虛到了疑心生暗鬼的地步,進了京城便感覺時時刻刻有人盯著,要是那樣,你存的那些信早就到我手裡了。”
陸子春語凝片刻,“但是,太后娘娘,我已說過,不論案子是誰做的,我和雁臨都得不著好,我沒必要替她扛什麼罪名。”
裴行昭淡聲道:“如果害死至親能隱瞞三年,這人的心性會變得怎樣的狹隘自私偏激,我說不準,但是完全可以相信,那種人,就算陸家死絕了,只剩下孤身一人,也照樣兒活得下去。伯爺是不瞭解自己,還是不瞭解你的女兒?”
“可凡事要講證據。太后娘娘所說的這些,只是推測,而不似案子一般,可以憑藉真憑實據做出推測。”
“沒錯,所以我不急。”裴行昭眼眸微眯,“我跟導致冤案發生的人耗了不是一年兩年,我不心急。你們將真相隱瞞了那麼久,欺瞞我那麼久,真正的面目到底是怎樣的,我總要看清楚。想想法子,總能讓你們現出原形。”
“要是這樣,太后娘娘要做的工夫可就太多了。”陸子春道,“其實大可不必。我所說的句句屬實,按律處置便好,不然該如何是好?把我關進詔獄,我跟人亂說些不該說的怎麼辦?要是不關進詔獄,您要怎麼跟刑部、錦衣衛的人交代?怎麼能封住那麼多人的嘴?”
裴行昭笑了,“所以,你以為我還是上當了?還是要啞巴吃黃連?想多了。你女兒都不瞭解我,何況你?”
“那這事情倒是有趣了,幸好我就是局中人,可以親眼看著,親身經歷,再不會有比我更清楚太后手法的人。”
“還有陸雁臨。”裴行昭旋上小酒壺的蓋子,拋給韓琳,徐徐起身,“我們回宮,帶上陸伯爺。”
當夜,陸子春不為人知地隨太后到了壽康宮,被安置到了壽康宮花園的一所小院兒。
韓琳很頭疼,“要怎麼對付陸子春?瞧他那樣子,是咬定那些說辭了。而且,他說的是假的麼?是為女兒頂罪麼?要是他沒撒謊又該怎麼辦?”
裴行昭卻看向楊攸,“你怎麼說?有沒有什麼法子?”
楊攸眉宇間凝著濃濃的殺氣,“不論如何,他這麼久和女兒一唱一和地做戲,和廖家人來往是板上釘釘,用再殘酷的法子磋磨他的心性都不為過!但是……眼下我也沒有能保證奏效的法子,您要是也拿不定主意,便容我想想。”
“當真?”
楊攸點頭,神色決然。
“那就在偏殿湊合一晚,琢磨琢磨。”裴行昭緩步走向寢殿,背對著她們擺一擺手,“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可是誰又猜不出,她這一晚必定無眠?最難以承受這結果的,興許不是楊攸,是她。
韓琳本想勸她和自己暢飲,說說心裡話,可看著她少見的現出疲憊的背影,話便說不出口了。也許此時此刻,裴行昭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她只想像小獸一般,獨自承受傷口被惡狠狠撕開的疼痛。
楊攸扯扯韓琳的衣袖,對她偏一偏頭,“你也早點兒歇息吧,明兒一定還有不少事情要忙。”
“嗯,那我回了。”韓琳拍拍她的肩,快步離開。
楊攸歇在了壽康宮的偏殿,躺在床上,整夜沒能闔眼,看著昏黑的光線一點點明亮起來。
又是新的一天。
一日之初總會給人帶來些許的希望,這一日卻不同,她的心仍舊淪陷在盲一般的黑暗之中。
洗漱時無意間瞥了一眼鏡子,看到自己眼底佈滿血絲。
裴行昭卻是一切如常,洗漱更衣,用早膳,皇后來請安時言笑晏晏,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