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這麼想。”楊攸嘆了口氣,“真該早請您對付她。”
裴行昭笑道:“太后能收拾她,裴郡主就夠嗆了,保不齊她比我還有理。”
楊攸也笑,“才怪。”
裴行昭問道:“雁臨已經到金吾衛當差了,你呢?想到哪裡?”
“我聽您的。”
“上回你提暗衛親衛的事兒,我是沒好氣才那樣說,但也真不會讓你當那種差。和這回一樣有兇險的情形很多,韓琳樂此不疲,但你不同,有家有業的。”
“那您打算把我放哪兒?”
“自己就沒有想去的地方?雁臨就滿心滿意地想到錦衣衛,被否了才退而求其次。”
楊攸看著裴行昭,欲言又止,隨後笑了笑,“一時真想不出。”
裴行昭留意到了她神色間閃過猶豫掙扎,但是暫且擱下,“到驍騎衛如何?上回跟顏大統領一起吃飯,他說驍騎衛那幫小子缺個會操練的人,近來瞧著少了銳氣,多了懶散。”
“那我就過去當差。練兵的法子,我自認跟您學到了很多,還算有些心得。”
“成啊,十二衛裡,有一支像模像樣的,別的就會跟著較勁,慢慢的就都生龍活虎的了。”裴行昭道,“明日傳旨到你府裡。”
“嗯!”
裴行昭和她碰了碰杯,再喝盡一杯酒,“瞧著你似乎還有什麼為難的事,不方便跟我說,還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楊攸為彼此倒上酒,沉了沉,道:“其實,我還想查清楚一些事。”
“嗯,慢慢說。”
楊攸輕聲道:“不瞞您說,有很久了,我就像是個防賊的,瞧著身邊哪個人都不對,懷疑哪一個都可能是賊。也只是心裡像個防賊的,實際上根本兼顧不到,不乏心思恍惚的時候,能把公務應付得不出大錯便已是勉為其難。”
“這又怎麼說?”裴行昭端著酒杯,身形倚著雕花座椅靠椅,顯得舒適而悠閒,是不介意長談的意態。
“您近來所作的種種,都是因我哥哥和陸將軍的冤案而起,但您的用意,的確是為了警示世人,再不可輕易起謀害忠良之心,可是,僅止於此麼?”
裴行昭眼眸微眯,“說說你的猜測。”
“在世人看來,您為那樁案子已經做得太多,已經將參與構陷的人全部殺盡,可以放下這塊心病,專心於政務了。但我不這麼認為。”
裴行昭似笑非笑,喝了一口酒。
楊攸又道:“那些被您處決的人,就是罪魁禍首麼?不見得。”她視線筆直地望著裴行昭,目光清明,神色真摯,“您始終在找的,應該是引發案子發生的人,包括那些背叛我哥哥和陸將軍的人,但一定還有別人參與,不然,那案子發生不了;不然,在我這兒是無法說得通的。”
裴行昭唇角揚了揚,笑意中有著幾分傷感,卻只是問:“你想怎樣?”
楊攸的語聲輕的似這時節的風,“之前,那個畜生害得我幾乎成為刀俎下的魚肉,被欺辱了去。擱在平時,我應該也不至於介懷到這地步,當被臭蟲咬了一下便是了,會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發生的時候,哥哥身陷囹圄,父親病重,您在軍中禦敵,沒可能騰出手,我走投無路,又經了那件事,有時真的是憤懣得快瘋了,心裡常這樣罵自己:沒出息,沒腦子,睜眼瞎。”
裴行昭很是心疼。韓琳沒在信中提及楊攸到底受了什麼委屈,但一定是令人聽了便怒火中燒,不然,那孩子也不可能用弓箭懲處猶不解氣,還要在那之後用極刑。
十三歲就跟在她身邊的女孩子,一點點成長,一步步變得沉穩內斂,不要說是楊楚成的妹妹,便是不是,她也會視為不可失的手足。
楊攸垂了眼瞼,言語隨著思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