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言行儀態。”裴行昭提醒他。這懶驢連朕的自稱都不習慣了。
皇帝欣然稱是,隨後不似以往急著道辭,而是神采飛揚地說起在朝天觀的情形。小母后是不感興趣,可多聽他說說他修道期間的領悟,總會多幾分理解與寬容,這樣的話,日後閉關修行的時間就可以延長。
裴行昭還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橫豎是對彼此都沒妨礙的事,她也就由著他,一面批摺子一面聽他絮叨。
不知不覺到了午間,裴行昭索性把太皇太后和皇后請來,一起用膳——混蛋皇帝到這會兒都沒想起來去見他祖母和媳婦兒,人到之前,讓他仔細看了看紀塵的奏摺,不至於話裡話外出破綻。
皇帝感激之情倍增,真心實意地覺得小母后現在真把自己當兒子來照顧體恤了。
太皇太后與皇后其實一點兒也不想見到皇帝。後者就不用說了,皇帝只是個擺設,前者不悅的是康郡王下葬時皇帝也沒趕回來送一程。
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用腳指頭都想得出,一準兒是裴行昭顧全她們情面的好意,自是不能辜負。
信佛修道的祖孫兩個坐一桌吃素齋,裴行昭和皇后坐一桌吃葷素搭配的飯菜。氣氛倒也其樂融融。
翌日皇帝上朝,言簡意賅地說完紀塵奏摺裡提及的事,便滔滔不絕地說起不在朝堂期間太后做主的那些大事,全部予以絕對支援認可感激的態度。
文武百官都是察言觀色的高手,並不完全認可裴行昭前段時期作為的人當即明白,想要皇帝跟太后作對就是白日夢,必須要承認皇權實際掌握在太后手中的既定事實。
行吧,只當這一朝登基的是女帝好了,往後老老實實地順著她的心意行事。
生死事大,比生死更恐怖的是死的時候都沒尊嚴可言,不論陸雁臨還是付家父子的死法,都是沒瘋的人承受不來的。
再說了,這一段下來,太后的心腹又增加了英國公、林策、喬景和,加上本有的張閣老、馬伯遠、宋閣老、楊攸、顏學開、許徹及軍中不知多少將領……別說跟太后唱對臺戲,能把她某個黨羽的地位撼動都是莫大的難題。
得了,認命吧。
六月初九,一名儒商及所在地安陽的劉知府、尹總兵聯名上報朝廷:疑似發現一座山中有寶藏,請朝廷從速派專人協助當地官差軍兵挖掘。
皇帝大喜,在朝堂說,倘若屬實,便是太后修繕太宗皇陵修改律法的福報。
百官附議,提出的人選不外乎許徹、楊攸、張喬二位閣老這般太后看重的人。
皇帝請示過裴行昭之後,著許徹、楊攸、戶部尚書聯袂前去辦這差事。
許徹、楊攸正中下懷,另一面想著沈居墨倒真是會選人:那名儒商與楊婕妤之母原東家常年相互幫襯相輔相成;劉知府與尹總兵在戰時鼎力協助裴行昭,三個人都能透過此事獲得嘉獎晉升。
戶部尚書則已打心底將裴行昭視為朝廷的小福星,更是戶部的財神,心情怎一個好字了得。
裴行昭心願得償在即,亦是滿心愉悅。
英國公的母親尉氏大好,進宮謝恩,語氣誠摯:“太后娘娘對臣婦與犬子的恩德,實為再造之恩。”
沒有太后做主,她的兒子定要為毆打言官擔負罪責,不知要過多久憋屈的日子,她見好之後才聽說了詳情,至今都在後怕。
“老夫人言重了。”裴行昭喚人賜座上茶,“要是信得過太醫院,不妨請二鄭定期去把脈,開些藥膳調理著。”
“臣婦謹記。”
裴行昭和聲道:“缺什麼就跟國公爺說,讓他來找哀家或皇后討要,我們都希望你長命百歲。”
這是心裡話,她很怕器重的人家裡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