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粗粗一算,就已經有三千兩左右了。
當然,這只是單獨算賬,實際過日子,藥材、補品、文具等等,庫房裡每家都有存貨,宮裡會按季賞賜,人際來往也能得到不少,誰家都不用摺合成銀錢。至於膳食要用到的食材,不過是公中每日分出來一點而已,有很多食材都是莊子上定時送去的,根本不用花錢。
可是,誰讓黎家沒福氣,留不住人家喬爾凡?供養喬爾凡用度又是太后和皇后發的話,他們怎麼敢敷衍了事。
這件事,在林策看來,黎家摺合成銀子行事,很像是膚淺的暴發戶才幹得出的事兒。要是她,喬爾凡每個月的一應用度,不論什麼,都會給實物,不便直接送到喬府的瑣碎東西折算銀子和俸銀放在一起也就是了,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誰的錢是大風颳來的?
現在倒好了,一年就有整整三千兩的開銷,十年便是三萬兩,喬爾凡都還沒及笄,總還有三四十年可活,這樣加起來,數額已很驚人。黎家沒個精打細算的,現在就是在敗家,遲早有給不出銀錢鬧得更難堪的時候。
林策忙著看花紅熱鬧的時候,便把康郡王那一茬暫時擱置了,但是康郡王和貴太妃卻是等不得,都為她忙活著。
先是康郡王的帖子每日一份,連續三日送到林郡主府,之後便是貴太妃遣了宮人傳話:過兩日她要尋機出宮一趟,想順便到郡主府坐一坐,和林郡主說說話。
這日,林策聽管事稟明後,瞥過他手裡的帖子,道:“等我見過貴太妃,再決定見不見他也不遲。”
管事聽了,便曉得如何回話了,稱是而去。
貴太妃能夠出宮,是走的太皇太后的門路:投其所好,稱上次太皇太后病倒的時候,在佛前許下心願,若是太皇太后痊癒如初,便到護國寺拜一拜各方神佛,留下一筆香火錢,以供僧人秉承神佛的慈悲之心,惠及眾生。
太皇太后根本不信,卻也沒膽子拿自己幾十年的信仰跟孃家侄女較勁,便說只要太后同意就行,她沒不答應的理由。
而裴行昭對待服侍過先帝的那些嬪妃,從不端嫡妻的架子,素日裡見都懶得見她們,只望她們別無事生非,這種表現,倒更像個冷淡妾室、冷情又薄情的男子。聽得貴太妃說明原委,當下就準了,讓貴太妃去找皇后安排出行的車馬、隨從。
貴太妃忙道:“嬪妾出宮去,輕車簡行最妥當,招搖的話,太皇太后定然不悅。”
裴行昭就道:“將這話去跟皇后說清楚,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哀家與皇后不擔責。”
“……是。”貴太妃心裡想著,你怎麼那麼烏鴉嘴呢?說句讓人高興的話,你是能掉塊兒肉還是會變醜?你有個聽話的大兒子,我也有康郡王,他自會為我安排妥當。
帶著滿腹的不快,她去護國寺走了個過場,回到城裡,在康郡王的安排之下,遮人耳目地到了林策府中。
林策在內宅的廳堂見的貴太妃。
見禮寒暄之後,貴太妃便示意她遣了下人,要說說體己話。
林策照辦。
貴太妃又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近前。
林策心裡不耐煩,面上卻是笑盈盈的,仍是照辦。
貴太妃將聲音壓低了幾分:“你剛來京城,我們這樣說話,會不會隔牆有耳?”
“不會。”林策道,“即便有錦衣衛留意我的行蹤,也只在府門外盯著,府裡的下人,口風緊,有眼色,您只管放心。”
貴太妃神色一緩,想到她是兩廣總督的左膀右臂,管束下人、戒備外人都是小菜一碟,便掛上笑臉,說起來意:“不瞞你說,你來京城之前,我就經常聽人說起你,才貌出眾,精明幹練,總想著,康郡王要是能夠有你這樣一位賢妻,我這一生便再沒什麼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