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上午,楊汀州的母親楊太太來到廖家——他們是名門楊府旁支,排行各論各的。
楊太太是受人之託前來提親的,託她的人正是蔣家。
寒暄一陣子,楊太太笑吟吟地說明來意。
廖大太太愣在了當場,好半晌才強扯出一抹笑,神色恍惚地問:“是麼?”
楊太太頷首說是,“你們本就是親戚,那邊的二公子,就不需我說了,大太太必然沒少見。我是覺著,這是一門親上加親的好親事,便應承下來。”
“哦。”廖大太太緩緩地點頭,“這件事……我得請示我家老爺。”
“這是自然。兒女姻緣是大事,自當好生斟酌。”楊太太見對方有些神不守舍了,面色也越來越難看,不動聲色地笑語幾句,起身道辭,“您得空的話,三日後我再來。”
廖大太太吃力地起身,強撐著把人送到院門外。回到房裡,便跌坐到椅子上。
羅媽媽服侍在一旁,看著這情形,真怕大太太下一刻就暴跳如雷。
好半晌,廖大太太抖著手端起茶盞,碰瓷聲喚回了神智。她把茶盞摔到茶几上,隨即竟哭了起來,“我辛辛苦苦養育的女兒,來日竟要嫁到她跟前,服侍她一輩子……”
羅媽媽要過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這是想見到了親事一定能成,卻又滿腹的不甘。
是啊,婚事沒可能不成。大老爺對妹妹的尊重、看重,在上次已經表露無疑。沒想過是沒想過,但聽聞之後,一定雙手贊成。
蔣家門第和好門風擺在那兒,蔣國燾的品行樣貌也擺在那兒。在這之前,大太太相看的那些人,沒一個比得上。
結親終究是要全盤考慮,只因為姑嫂不合就不答應,放到哪裡都說不通。
廖大太太這一哭就是大半日,午間推說不舒坦,都沒跟兩個女兒一起用飯。
姐妹兩個在香雪居用飯的時候,羅媽媽前來報信。
怡君聽了,長長地透了一口氣。姐姐的姻緣,總算落定。再想到母親,心裡就有些不好受了。
碧君聽說母親哭了大半晌,覺得自己就是罪魁禍首,扒拉了一會兒飯粒,開始默默地掉眼淚。
“娘難過是一時的。”怡君安慰姐姐,“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嫁的不如意的話,娘以後要長年累月地為你勞心上火。短痛總比長痛好。”
“我也知道,”碧君抹著眼淚,哽咽道,“就是不好受。從沒聽說娘哭過,還哭了這麼久……”
“好了。”怡君取出帕子,遞給姐姐,勸不管用,就嚇唬,“等到晚間,你想哭多久哭多久,這會兒卻不能哭成花貓臉,晚間還要去給娘請安呢,到時她見你這樣,以為你打心底不願意的話,看你怎麼辦。”
碧君一愣,卻不能不擔心妹妹的話應驗,硬生生地止住了淚。
之後兩日,家裡的氛圍有些奇怪:廖大老爺和廖文哲喜上眉梢,廖大太太卻是愁眉不展,神色黯然。
碧君、怡君明知是怎麼回事,還要裝作若無其事,也挺累的。
葉先生卻另有打算,這日找到廖大太太跟前,溫和地道:“我已教了府上兩位千金好幾年,眼下我是瞧著都學有所成,起碼,我沒什麼可教她們的了。況且,她們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日後多花些時間做針線、學著料理家事更好。過兩日,我就不來府上教書了。”
“怎麼突然說起這些?”廖大太太好不容易接受並打心底尊重葉先生了,此刻聽了這一番話,真覺得突兀,“是不是她們惹您生氣了?您只管說,別縱著她們。”
“沒有,沒有的事。”葉先生笑容真誠,語氣亦是,“我說的都是實情,日後她們若有不懂之處,只管去我的住處找我。我是這樣打算的,明日邀她們去我那裡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