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長青也笑起來,“不能。眼下我是有求於你們,也是在要挾你們。怎麼樣的人,會傻到先將把柄送還?”
程詢身形向後,斜斜倚著靠背,是略顯懶散的姿態,眼神卻更為銳利、直接,“那這事兒就不用說了。想做什麼,你只管去做。”
石長青訝然,“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次輔的意思?程家滿門的性命,你們都要豁出去?”
“眼下家父若是聽憑你擺佈,不要說不可能讓楊閣老官復原職,就算能做到,楊閣老回到內閣之後,你還是會將那封信呈給皇上,讓程家死無葬身之處。”程詢目光灼灼地看住石長青,“讓人死之前還為你和楊閣老拼盡全力,這算盤,你打得可真精。”
全盤計劃被戳穿,石長青也不尷尬,笑道:“聽聽,大過年的,你說的這些話,多不吉利。”
程詢神色漠然地看著他,“我才想起來,你早年喪妻,楊閣老將楊五小姐許配給你,婚期是定在今年八月吧?怪不得,你會這樣盡心盡力。”
石長青輕咳一聲,道:“這事情,也不需鬧到你說的那個地步。就算有些事勢在必行,程家想要留個後人,還是可以的。”停一停,對程詢意味深長地一笑,“聽說你髮妻有喜了?”
程詢仍是神色漠然地看著他,鋒利的目光中,盡是嫌惡,“就只為這句話,合該你不得好死。”
石長青霍然起身,冷笑道:“放心,你一定會走在我前頭!”語畢闊步離去。
程詢看看天色,回到靜香園,攜怡君一起去請安。到了正屋,問過母親,他又去了小書房,見到父親,說:“我把石長青打發走了。”
程清遠直接說道:“這回,只能我出手。”
程詢頷首,“對。我要是不解氣的話,日後再跟他找補。”
程清遠站起來,捶了捶肩,“不舒坦,派人去給我請太醫。”
程詢一笑,“好。”
程清遠看著他又是溜溜達達走出門去,一時間竟有些啼笑皆非。在石長青這件事情上,就算篤定結果,在程詢這個年紀,也不該是這樣鬆快的樣子,連帶的,影響得他都鬆弛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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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允諾過的,皇帝每日都在奉先殿思過。
奉先殿前殿供著歷代帝后的靈位,後殿,歷代帝后各居一室,室內設香案,另有神龕、寶床、寶椅等。
皇帝每次過來,行禮之後,或是在前殿打坐,或是緩步遊走,在心裡將列祖列宗的功過細數一番。
有生以來第一次,過年過得這樣孤單又清淨。
偶爾,劉允會替他憋屈得慌,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可他居然感覺不錯。
這樣度過一天,到晚間,皇帝就近歇在毓慶宮。毓慶宮是他做皇子、太子那些年的住處,舊地重遊,躺在那張睡了多年的床榻上,心緒會回到孩提、年少時。
今晚,用過晚膳,皇帝坐在案前批閱奏章,聽得蔚濱求見,當即頷首,“傳。”
蔚濱稟道:“今日,石長青到訪程府,盤桓半日。他走後,程閣老的頭疼病又犯了,程府已派人請了太醫過去。”
皇帝看向劉允。
劉允即刻道:“請太醫的事,奴才知情,卻不知道旁的。”
皇帝嗯了一聲,又看蔚濱,“怎麼回事?”
蔚濱道:“楊家的五小姐,兩年前就與石長青定親,因楊閣老想多留女兒一段時間,婚期定在了今年八月。此外,石長青本就是楊閣老的得意門生。”
皇帝似是而非地笑一笑,“倒是挺沉得住氣。”
蔚濱不好接話,也沒別的事通稟,便告退離開。
過了一陣子,正宮新上任的總管太監來稟:“稟皇上,皇后娘娘今日仍舊整日跪在宮門口,今晚撐不住,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