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見到小小的熠航蹲馬步、打拳時,腦海裡總會不能控制地浮現出一個念頭——但願這孩子身上沒有他祖父的劣性。
每當這樣想的時候,她就會笑自己狷介,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很多時候,她更是懷疑雲凝會選擇放下家仇,餘生只為榮華活著。她做不到一絲一毫也不能遷怒大伯父這一枝的人,只是這些心緒只有她自己清楚,別人無從知曉罷了。
四月初,這日上午,賀衝來內宅求見顧雲箏,道:“鳳夫人過來了。”
這種小事,他卻親自來通稟——顧雲箏道:“是不是不宜再見她?”
“倒也不是。”賀衝道,“只是屬下要提醒夫人一點,鳳家要倒臺了,鳳夫人要見您的話,遲早會求您向國公爺說合幾句。”
“既然是遲早的事,就不見了。”顧雲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隨口問道,“當初鳳元寧到底是因何死的?”
賀衝訝然,“夫人還不知道?”
顧雲箏抿了抿唇,丟給他一個“廢話”的眼神。
賀衝道:“鳳元寧是自幼習武之人,身手了得。當初進西域時,很是驕狂。國公爺手下的人又自來不會對誰低眉順目,便起了爭執。國公爺一名愛將因為輕敵,命喪在她刀下。那人的弟弟悲慟、氣憤之下,就將她及隨行的太監、隨從殺了。國公爺聽說之後,只命人將鳳元寧身死的訊息帶回京城,至於原因則是秘而不宣,知情人自然也是守口如瓶。”
“……”顧雲箏沉默半晌,笑著嘆息一句,“你們這些人,是不是眼中的人只分死活兩種。”
賀衝供認不諱,“在那一年,的確如此。”頓了頓,又補一句,“國公爺本來就沒打算娶鳳元寧,她便是不死,也會被國公爺設法送回京城。”
顧雲箏聽著這話很順耳,笑了笑。
自此之後,鳳夫人再沒機會踏入國公府見到顧雲箏。
過了些日子,顧雲箏聽說鳳夫人屢次去找靜寧公主,那位活寶公主因為對霍天北的興致還沒消減,也是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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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春季,平亂算得順利。大部分地方湊熱鬧揭竿起義的人越來越少,被消滅的叛軍越來越多。
到了夏日,叛軍被一步步驅逐至漠北、南疆兩地。
佔據兩地的叛軍聯合起來,凝聚成兩方強大的勢力。而這兩方的首領,都是霍天北再熟悉不過的人——蔣晨東、鬱江南。
六月上旬,鬱江南在南疆稱王;六月中旬,蔣晨東在漠北成王。
昔日的兄弟,走到了對決沙場這一步。
對於這情形,最疲憊的是霍天北,最心焦的是章嫣。
霍天北連續幾日不出書房半步,研究漠北、南疆地形,分析每個將領善攻還是善守,細細部署,距沙場千里之外運籌帷幄。
章嫣則是倍覺地位尷尬,不知要以何姿態自處,連續兩日茶飯不思。她不希望鬱江南敗,也不希望霍天北贏,前者是她意中人,後者是在她無所依傍時收留她至今的恩人,哪一個敗了,於她都是心痛之事。
正焦慮時,賀衝前來,道:“國公爺請您收拾行囊,過幾日會有專人將您送至南疆王身邊。”
“是麼?”章嫣喜憂參半,“我……我不能不能見見國公爺?在府中叨擾了這麼久,臨行前總要當面道聲謝。”
賀衝點頭,“國公爺也有話要對您說,屬下為您帶路。”
章嫣隨賀沖走進書房。
外面烈日炎炎,書房內卻是涼爽宜人,角角落落都放了冰塊。
章嫣恭敬行禮。
“坐。”霍天北指一指一旁的座椅。
章嫣落座後,先是道謝:“這麼久了,全賴國公爺與國公府人照拂,我才能落得平寧安逸。”
“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