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是說什麼呢?我是您的丫鬟,您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堇竹擔心她受了風,想找件斗篷帶上,櫃子裡卻都是春日夏日的衣裳,瞥見大炕上一件秋日穿的黑色斗篷,順手拿了起來。
斗篷是顧雲箏給霍天北提前做的,以為又會磨蹭很久,卻不料手法已經嫻熟,生產之前就只剩了一點點,這兩日實在閒得發慌,已經做好了。
顧雲箏、章嫣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出正房,剛到院門,賀衝匆匆趕了過來,“夫人。”
“我要出去一趟。”顧雲箏眼中有著深濃的歉意,“賀衝,你可以攔我,也可以在我出門之後確保三個孩子的安全。”
賀衝沉默片刻,“夫人非去不可?”
“是。”
賀衝咬了咬牙,側身站在一邊。
顧雲箏對他投以感激的一瞥。
一行人離開侯府,在路上的時候,身在宮中的霍天北就聽手下說了,“讓她去,別管她。”沉了片刻,又補一句,“請蕭讓到豔雪居住一陣子,不需隱瞞這訊息。”
他倒要看看,她對那個人到底有多在意。已到這地步,明知已不需試探,還是存著一份妄想,妄想她看的最重的那個人不是蕭讓,妄想她會如他所希望的到此為止。
手下聽他語氣不佳,戰戰兢兢稱是,飛跑出宮外複述了霍天北的話。人們就想著不管自然就是不需暗中跟隨了,心裡都覺著不踏實,卻是不敢違命。
霍天北等重臣進宮,是為了越國三皇子即將入京之事。他滿心的火氣,想著那廝也不閒累得慌,城裡城外的做戲瞎折騰什麼?
在偏殿等了多時,才等到內侍出來傳皇上口諭:越國三皇子到訪之事,交由定遠侯、駙馬爺代為招待。
兩人立即離宮,率領部分官員從速前去城門迎接越國三皇子,商議著安排下了程燕襲的下榻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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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伕快馬加鞭,趕在正午之前到了南山行宮附近的那座廟宇。
說是廟宇,如今已只剩了幾個小和尚,和一些沒精打采的宮廷侍衛。
廟中的景緻很不錯,以往應該也是香火旺盛之地,偏生皇上作怪,將這樣好的一個地方變成了囚禁雲文淵的牢房。
在人引路下,顧雲箏與章嫣穿廊過院,到了寺廟中的一個小院兒。
隨行的人打點了留在院中的侍衛,侍衛得了銀子,先前又得了清君的吩咐,知道來者是誰,便無言退到院外。兩名丫鬟搬來兩把椅子,放在院中的花樹下,“裡面髒亂不堪,就在這兒坐坐吧,人這就帶出來了。”
顧雲箏與章嫣俱是頷首落座。
片刻後,兩名跟車的護衛將一個人架了出來。
五月明晃晃的陽光照耀下,那個人像是一塊破麻布片。枯瘦得不成人形,周身上下的衣衫血跡斑斑,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章嫣難掩驚訝,低呼一聲。
顧雲箏微眯了眸子,示意護衛將那人的頭托起來,細細辨認他的樣貌。
另一名護衛看出她意圖,去打了一盆水,給那人擦去臉上的汙垢、血跡。
那人低低的申荶一聲,眼睛因著不能適應明亮的光線,睜開眼又急忙闔了眼瞼,反覆幾次之後,才緩緩轉動著眼珠,打量著周圍環境。
亂髮如稻草一般堆在頭上,高高凸起的顴骨,乾癟的嘴唇,發青的臉色,四肢已然不能動了。
顧雲箏與章嫣審視好一會兒,才能確定他是雲文淵無疑。當年風流倜儻的雲文淵,竟變成了這個樣子。
顧雲箏起身,趨近他兩步,“這兩年不好過吧?”出聲時才發現語聲變得沙啞。
雲文淵睜著那雙渾濁呆滯的眼睛看著她。
她眸子裡似有兩團火苗在燃燒,“你到底做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