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舒展開來,“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她神色倔強,“不要你管!”
“你自己說說,這話是不是不講道理?”霍天北耐著性子道,“你得給我句準話。”
“你那麼了不起,從來是事先替人決定一切,何須別人給你勞什子的準話。”
霍天北氣極反笑,“不吵架,行不行?”他起身到了她面前,俯身托起她的臉,拇指摩挲著她唇瓣。這樣柔軟的唇瓣,這樣柔弱的一個人,說出來的話如刀子,狠狠往人心頭猛刺。
顧雲箏試圖別開臉,他不允,凝著她,柔聲道:“你不說準話,我說,我把話放這兒,你自己斟酌:孩子在,你就在,與你有關的人也能安穩度日。你不想要這孩子,也只管與我直說,我親手給你開方子抓藥,後果你自己想。”明知她聽了會炸毛,還是要用這激將法。
顧雲箏瞪著他,“你少跟我說生死人命的話,你也沒資格要我怎樣。我的生死,甚至我的去留,都是我自己才能決定的事。霍天北,你把話說到這地步,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我留下這孩子就意味著我怕死?我還實話告訴你,我至今留在這府中,為的是我以為你我有過夫妻情分,為的是等你回來任你處置給你個交代。賀衝也好,陸先生也好,他們興許能查到一些事,卻不能將我扣在這府中。同樣的,你也一樣,別逼我。”
她說的口乾舌燥,拂落他的手,抿了抿唇,“沒有孩子的事,我想的是給你做主的權利,你休了我殺了我也無所謂,偏偏就出了這檔子事。你給我開方子抓藥?好啊,可是要等孩子出世的時候,你開個方子讓我血崩而亡即可——這是我給你的準話,你記住了,若是辦不到,我到了地下也會日夜詛咒你。今日,我言盡於此。在那一日之前,你少來我房裡惹我心煩!”
她猛地站起身來,往外推他,“你給我滾!”
霍天北卻已笑開來,是自心底逸出的笑容,他將她擁到了懷裡。擔心她站著累得慌,轉而落座,把她安置在懷裡。
她兀自掙扎著,卻是到此時才發現,自己身形有些發抖,不知是被他氣得,還是虛脫所致,已是經不得一點事。
“別生氣,是我不好。”霍天北安撫地拍打著她的背部,驚覺她身形亦是消瘦的厲害,語聲不自居又柔軟三分,“胡說八道什麼呢?多不吉利。我要你與孩子都平安無恙。”
自來什麼都不忌諱的人,為了孩子,朝夕間就變了態度。孩子於他而言有多重要,無需贅言。顧雲箏緩緩的吸著氣,極力平復著情緒,有些話迴響在心頭,帶來鈍重的疼。
他以為她只因利用的目的才對他好,她沒辦法接受。
不是那樣的。
若只求利用他,她只要保住這個名分就行,不需要心動、心疼、回報,不需要努力地學著對他好,不需要替他抱不平開罪陸騫。
她所做的任何一件事,今時在他眼裡都是微不足道,是表面文章。為了孩子,他才能夠忽略不計。
孩子在,她就在。她於他而言,只是個開枝散葉的工具麼?
一字一句都似利箭,不見血花,帶來的疼卻是撕心裂肺。
換個人,言辭或許更惡毒。
所以不能委屈,她沒有委屈的資格。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真的可以區分開的。早就設想過這一日,到時隨他處置就是了,他不需看在孩子的情面上心軟,她能夠平靜面對他殘酷的一面。
如今呢?他為著胎兒心軟了,她不能夠平靜面對他。
到底是她太貪心了,想在見到蕭讓之前,幫他鋪平一些路,還想留在霍天北身邊,給他一些世間凡俗的暖意,也汲取他給她的溫暖。
什麼都想要,合該遭報應。
忍下心頭繁雜的情緒,思忖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