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人們大多擁著破舊的毯子、棉襖打瞌睡、瑟瑟發抖,不時看看天色,等待著官府施粥的時辰。
最終,一個老人引起了燕襲的注意。
老人花白的頭髮亂蓬蓬堆在頭上,眉毛、鬍鬚也已全白,穿著破爛不堪,乍一看像是他把一堆破布全部堆在了身上。
這種人並不少見,尋常人不會願意多看一眼,燕襲之所以駐足側目,是因老人躺在地上一塊破舊的毯子上,睡得很香甜的樣子。這樣嚴寒的天氣裡,便是身懷絕技之人,都不見得能入睡,何況一個老者。
燕襲彎下腰,凝眸審視,片刻後,眼中有了笑意。
老人察覺到了他的注視,睜開眼來,回以一笑。雙眼神光充足,並無一絲睡意。
燕襲道:“起來吧,與我說說話。”
老者慢吞吞起身,施禮後啞聲道:“是。”
燕襲不無欽佩地道:“能把自己打扮成這樣,也難為你了。”
沒錯,這人是顧衡。
顧衡狡黠一笑,緩步跟在燕襲身側,看起來顫巍巍的樣子,“沒辦法,賀衝的人眼都很毒,敷衍一點就會被識破。”
燕襲問道:“你來到這裡,是有事要與我說吧?”
“是。”顧衡承認,“專程來為你答疑解惑,不想你日後鬧出動靜,驚動蔣晨東。”
燕襲滿意地點頭,“你說,我洗耳恭聽。”
顧衡語聲恢復常態,卻壓得極低:“幫付雙成劫持霍夫人,我實在是沒法子,不論是看著你還是顧豐的情面,都不會看她喪命。見她身體越來越虛弱,我便離開島上,去尋找名醫。偏偏另有要事要辦,便耽擱了回島上的日子。真要回去時,你們已經將島嶼圍了起來。”
這是顧雲箏不曾被付雙成之外的人用刑的原因,燕襲不置可否。只有一份所謂的好心,意義不大,顧雲箏一度命懸一線,是多少人都知道的。
顧衡繼續道:“至於幫助付雙成,是因她拿捏著我的把柄。”
“什麼把柄?”燕襲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把柄到底是什麼。
顧衡尷尬地輕咳一聲,“你記不記得去年我視為手足的手下喪命那件事?”
“記得。”燕襲想起來便啼笑皆非,“你很是傷心,去妓院裡住了三日,聽說醉得不成樣子,也放浪得不成樣子。”
顧衡嘆息一聲,“就是那三日間出了事,付雙成那個瘋子去找過我。我是真醉得辨不清東西南北了,把她當成了ji女……”
燕襲不由神色一滯,“你——該不會是睡了她吧?”
顧衡臉上的兩條白眉毛耷拉下去,“不光是睡了,醒後才知道貼身佩戴的傳家玉佩被那瘋子拿走了。”
“……”一個醉鬼、一個瘋子、一段不該發生的齷齪事,讓燕襲一時失語,不知該作何評價。
顧衡搖了搖頭,苦笑不已,“是從那次之後,她變得更加不可理喻了,動不動就威脅我,說我若是不聽她的吩咐,她就將那塊玉佩交給蔣晨東,說我強行玷汙了她。死我不怕,但是死在這麼個瘋子手裡,我無從接受,只得對她陽奉陰違。到了如今,我已對她厭惡至極,就趁這次機會把她除掉。”
燕襲沉默片刻,“明白了。你日後怎樣,都不關我的事,只有一點,不要影響到侯爺、夫人。否則,你我這些年的交情,只能忍痛斬斷了。”
“日後蔣晨東要我做什麼事,我陽奉陰違就是,做表面功夫的時候,及時告知於你,也免得弟兄們自相殘殺。”
“這樣我就放心了。”燕襲拍拍顧衡肩頭,“珍重。”
“珍重。”顧衡慢吞吞走開。
燕襲徑自回府去見顧雲箏,將這些事說了。
顧雲箏終於釋然,隨後問道:“你見過顧衡了?”這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