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頭霧水的話,顧雲箏想,讓霍天北休妻,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顧豐言簡意賅地道:“我已與侯爺說得清清楚楚——雲箏在侯府飽受冷落,所謂定遠侯夫人,不過是可有可無,既如此,不如和離。”
太夫人喝了口茶,定了定神,笑道:“這話對,也不對。雲箏進到門來是個什麼樣子,闔府皆知,你們更應該心裡有數。可別說是天北冷落她,分明是她不曾將天北放在心裡。近日她倒是不再一心習武,卻是惹出了不少事端——隨天北出去狩獵,已成了人們的笑柄,這幾日我與人坐在一起閒話家常,常被人取笑,唉……真是家門不幸,怪只怪天北命硬,八字克妻,否則怎麼會娶雲箏?”
顧雲箏唇角輕輕向上一挑,笑得諷刺。
顧豐面色一沉,“太夫人這話未免有失偏頗。雲箏自嫁入侯府,別說主持中饋,便是出行都難上加難,過的日子形同被軟禁。早知如此,誰又肯將女兒送到侯府受這份罪?哪一家的主母過的是這種日子?”
這位父親倒是從心底為她著想了。顧雲箏投去感激的一瞥,卻見顧太太正用力拉扯著顧豐的衣袖,顧豐的話也就到此為止。
越發地讓人費解了。
太夫人笑著將話接過去:“哪裡也不能去?起先我可是求著她陪我出門走動,可她不肯哪。我也曾求著她在我身邊學著主持中饋,她也不肯哪……”
霍天北由著太夫人在那邊無中生有胡說八道,視線輕飄飄落在顧雲箏臉上。
下午,他詢問過幾名家丁,家丁都告訴他,從未見過她用左手持兵器練習暗器,可她左手的精準度分明勝於右手。在獵場是第一次,他可以認為是情急之下的偶然,而今日所見,就讓他找不到理由了。
一時間按捺不住疑惑,前去房裡詢問。
那時顧太太剛離開,他走得快了些,沒等丫鬟出聲通稟,便進到門裡,看到了她刻畫著孤絕、悲痛的背影。
她在哭,卻強行剋制著,只能聽到輕輕的抽泣聲。撐著桌案的手指節微微泛白,透著她讓人壓抑的剋制。
悲傷的氣息從她周身蔓延開來,讓他都覺得心口發悶。
是怎樣的理由,讓她這般難過,讓聞者心酸觀者心傷。
以往如一張白紙簡單明瞭的顧雲箏,到了今時今日,變成了一張讓人捉摸不透、含義複雜的畫卷。
成了難解的謎。
他那時很想走上前去,給予安撫,最終還是卻步,無聲離開。如今她性情如火似冰,越無助時怕是越不想被他看到,一番好心只能落得個不歡而散。太明白,所以給她一刻安靜。
而此刻的顧雲箏,噙著一抹諷刺的笑,目光如水,清冽通透。人人都在談論她,她卻似個局外人。她不在乎誰怎樣說她,她只是在等他的決定。
霍天北輕咳一聲,打斷太夫人的話,緩聲道:“岳父心意,我已明白。的確,以往我有著諸多不是,在此賠罪。”
說著歉意的言辭,語氣卻是毫無歉意。可即便如此,這樣的霍天北,也讓在場眾人驚愕不已。
霍天北語聲徐徐,繼續道:“平白無故和離,我做不出。我有諸多不是,誠心改錯便是。雲箏出行受限,日後還她自由;她被我冷落許久,日後我定當善待;她該主持中饋,日後便讓她持家。”
“什麼?!”太夫人與大夫人俱是驚撥出聲,大夫人更是噌一下站起身來。
顧雲箏無聲嘆息。猜想他不肯讓太夫人如願,他就真這麼做了。
顧太太感受到太夫人陰沉的視線,慌忙起身,結結巴巴地道:“侯爺,我教導無方,雲箏她、她從未學過主持中饋,如何能打理偌大的侯府……侯爺還、還是三思而後行……”
“我講道理,你們不贊成?”霍天北語調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