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宗揚沉思片刻,心知這定是裴奕的主意。葉潯便是想得到,到底是女子,不可能出言干涉男子在官場上的行徑。
這法子好啊,而且可以舉一反三。
簡閣老在內閣排第三位,大事上果決,平日卻是個老好人,誰都不如他會和稀泥。而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不能小覷——他不如首輔、次輔權重,卻應該是人緣兒最好人脈最多的一個。
正文:
他和簡閣老搭上關係,徐閣老要麼會認為他有異心出手打壓讓他臣服,要麼就會認為簡閣老和他爭人脈從而打壓簡閣老。而這樣一來,他可以不堪重負逐步與徐閣老翻臉,或者,簡閣老反擊徐閣老,他在一旁看熱鬧,還是會惹得徐閣老一肚子火氣。
這法子是有點兒壞,橫豎都要利用簡閣老,但問題的關鍵是,簡閣老應該會樂得被利用——好歹他也是皇上著意培養的人之一,誰也不想在明面上得罪他,更不會拒絕他的主動示好。
簡閣老如此,內閣餘下的兩名閣老亦如此,他都可以常常上門拜望。
再退一萬步,徐閣老能忍受他四處攀交情,時日久了,他也就混成了簡閣老那樣的老好人,遇到事情只看熱鬧不湊趣,跟誰交情都不錯,自然要避嫌,也就不會成為徐閣老的爪牙——毫無利用價值的擺設,徐閣老遲早會放棄他,必不會再給他任何好處。
所以,結論是他以後要繼續拜碼頭,而且還要撒著歡兒地拜,得誰是誰,著重來往的是簡閣老。
孟宗揚眼中閃爍出興奮的光芒,只一瞬便又頹然:這麼壞又這麼好的法子,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女人果然是禍水啊,他這段日子真被柳之南鬧得成傻子了——只要得了閒,滿腦子都是她,哪兒還有閒情思忖長遠的打算?
而那個禍水,不娶進家來讓她好好兒犒勞自己,可就沒天理了。
第二日起,孟宗揚就開始四處攀交情,順帶的,早就寫好的幾封彈劾裴奕的摺子便毀掉了。
他沒彈劾,卻不代表別人也如此。
裴奕剛上任,言官想從公務上挑刺是不可能的,也沒關係,從私事上下手就成了。
連續好幾天,都有人不厭其煩又義正言辭地指責裴奕治家不嚴,縱容內眷囂張行事——這倒也算事實,畢竟,如葉潯那樣做派的女子終究是少數。
皇上不予理會。
裴奕不動聲色,連句反駁的話都沒有。
接下來,事情有了戲劇性的轉折:徐閣老急了。
彈劾裴奕的言官,當然不是徐閣老的人。葉潯命人掌摑徐曼安的原因,是他一輩子都不希望外人得知的事,巴不得人們全體失憶,把那件事忘卻,所以早就跟楊閣老及幕僚打好了招呼:打壓裴奕是一定的,卻不能用那件事做文章。他給出的理由是,不想讓皇上覺得他沒氣量,和年輕人計較。
楊閣老等人想著你這被羞辱的都不心急,我們自然更不會心急了。
卻沒料到,別的言官牢牢記住了此事,且做起了成功彈劾一位侯爺就此揚名的美夢。
徐閣老肯定不會站出來為裴奕說好話,卻依然能將此事壓下——他當即吩咐手中一批官員彈劾那幾名鬧事的,且是拿出了死咬不放的架勢。那幾個人自顧不暇,彈劾裴奕的事就此擱置。
皇上對此喜聞樂見。縣主捱打就捱打,真覺得冤枉早就進宮跟皇后告狀了。葉潯管教了一個縣主,要是自覺理虧,早就來跟皇后認錯了。既然都沒動靜,那不就是願打願挨的事兒麼?一幫大男人,盯著兩個小女孩兒的爭端也罷了,還有臉把摺子送到他面前,沒出息透了。徐閣老的人一出手,他作勢等了幾日,便讓徐閣老如願,把那幾個沒出息的平調去了外地。這種漁翁得利的事,是他的樂趣之一。
此後,自然還有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