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閣老哈哈地笑,“那是百年不遇的神童,你讓我們庭旭跟神童比,不是難為人麼?”又拍拍外孫女的額頭,“你是一歲半才會說話的。”
葉潯小的時候沒有孃親照顧,誰有那個閒工夫整日裡教她?可這些是她不能提起的,就道:“就因為我小的時候笨,才盼著庭旭聰明一點兒的。”
“聰明與否又不是說話早晚就能決定的,有幾個比你聰明的?”柳閣老笑呵呵地遞給庭旭一塊點心,“總是瞎擔心。”
葉潯詞窮,轉而說起別的事:“江南貪汙案大概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了結?”自年初開始,彈劾的官員越來越多,上摺子辯駁的官員也越來越多,幾方身在邊疆的權臣也摻合了進來。
柳閣老神色微斂,“江南是朝廷財源之一,江南士林也不容小覷,一有動作,便會掀起風浪。皇上恐怕要派出有分量的人去江南走一趟,探知那邊深淺,才能有個決斷。”
這決斷所指的,是大刀闊斧的整頓或逐步懲戒貪官。而在她記憶中,皇上選擇的是後者,到她撒手人寰時,還在一個個的發落貪官。
葉潯想,皇上那個位子真不是尋常人能坐的,換了別人,不急死也早氣死了。並且這還只是皇上著手的要事之一,今年另一樁事,便是與西夏談判,準備用兵。她的大表哥、二表哥已經遠赴西域大營,到了軍中歷練。
這兩件事,恰好都是關乎錢財的,一個是錢被哪些人貪了,一個是要花錢準備打仗。哪件事都有一大幫人站出來跟皇上對著幹。
她至今極為困惑的事情之一,便是前世江南貪汙案中,沒有牽扯到楊閣老。而在今生,裴奕已明確告訴了她,楊閣老便是那些貪官在朝廷的後臺。
由此,她問外祖父:“怎麼查到楊閣老頭上的?”
徐閣老忍不住笑,“這些事情,沒人懷疑楊閣老的話,他自然能置身事外,但是如今不同。如今我和世濤對楊閣老疑心頗重,由此,便不會放過與他相關的蛛絲馬跡。”
葉潯由此釋然。
結果她已知道,而且相信在這件事情上,此生與前世的過程相同。
天子決策,是她重生多少次都無法影響的。
若說有不同之處,大抵就是楊閣老了。
而在細細回想前世今生一些事,她發現,今生的徐閣老替楊閣老背了一半的黑鍋——兩世都一樣,徐閣老倒臺的罪名固然有貪汙一項,卻未涉及江南貪汙案。
這自然又是楊閣老做的好事了。
可也不見得——葉潯很快又否決了這些想法。
來日若是楊閣老倒臺,罪名也不會與江南的案子有關,因為皇上不能用那個案子給一個閣老定罪,要避免引起江南士林的騷|動。
所以,徐、楊二人到底做過什麼,只有皇上和一小部分人清楚,別人只能是霧裡看花。
柳之南的近況,別說葉潯,就是江宜室都不大清楚。只是都看得出,柳之南已被解除禁足,做派卻越來越孤僻了,鮮少與人走動,不再設宴,更不參加宴請。
姑嫂兩個只在一些柳之南必須出席的場合中與之碰面,例如柳文楓與柳文華的婚事、希寧的滿月酒、進宮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