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每日都充斥著憎惡、憤怒,讓她偶爾甚至會生出殺人放火的念頭。
這樣的日子她過不了,寧死也不會再陷入這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不孝,她的確是大不孝。
她犯了一個大錯,小看了父親的城府、手段,給父親埋下了天大的隱患——
今日在陪嫁的宅子見到母親,說了自己揭發宋清遠的事,要母親早作打算。
母親邊哭邊道:“昨日聽說了柳閣老的事,我就心神不定,逼問你爹爹,是不是他的主意。他說的確是他的主意,但是沒事,宋清遠手裡那些人已經除掉,死無對證,而宋清遠便是被折磨致死,也要為親人後路著想,絕不會招認出他的。他一生從不食言,這是眾所周知的。你真該先回孃家問問你爹再做打算的。可這樣倒也好,能不被宋清遠連累也是好事。到底是我們害了你一場,當初就不該讓你嫁給他——他哪兒有一星半點的可取之處?”
宋清遠絕不會招出父親,可她卻將父親的野心先一步告知了葉潯。父親此次無事,日後呢?柳閣老豈會善罷甘休。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父親日後的前程,已擔上了天大的風險——是她一手造成的。
想將這件事告訴父母,可又有何臉面說出?等來日再找機會實言相告吧。
楊文慧回到裡間,煩躁地來回踱著步子,想著自己還有沒有別的過失。
話是她親口告訴葉潯的,但是空口無憑,葉潯也不是笨人,斷然做不出與她對質的傻事。再有就是今日讓丫鬟轉告葉潯的話,說的是她已向皇后稟明宋清遠做的蠢事,另外請葉潯幫她把一所宅子儘快賣出去。
就是這些話了。
來日的局面是父親與柳閣老心照不宣地爭鬥,只看誰棋高一著。
父親要恨就恨吧,她早已是迷途的羔羊,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才能恢復冷靜理智。
聽聞宋清遠被丟入詔獄之後,葉潯除去每日白天去柳府,得空就找秦許詢問事情的進展。
秦許將所瞭解的事無鉅細地告訴葉潯:
行兇之人被滅口了。
宋清遠在詔獄受了重刑,卻只稱是自己的主意,如何也不承認是受人唆使。被問起原由,便說是柳閣老厭棄他品行,往日對他多有慢待,還出手阻撓他前程,至於柳之南,是往日裡曾出言頂撞過他,所以那日得知祖孫二人同行的時候,便命手下一併下殺手。事後擔心事情敗露,便讓行兇作案之人全部到了宋府別院,在酒裡下劇毒滅口。
裴奕、孟宗揚想將事情與楊閣老聯絡到一起,無從辦到。楊閣老將此事做的滴水不漏,非要將他與宋清遠聯絡到一處的話,也只是曾經的翁婿關係。並且楊閣老在宋清遠入詔獄第二日便進宮請罪,稱自己之前實在不知宋清遠竟是這般糊塗,聽得女兒說出此事之後,便命女兒從速與之和離,幸好女兒明智,同意和離不說,還進宮向皇后稟明瞭宋清遠的惡行。末了又為宋清遠家人求情,請皇上不要連累無辜。
一番唱唸做打,都合乎情理,誰也挑不出錯。
葉潯在此時,所思所想與楊文慧有諸多相同之處。
她料定楊閣老會與宋清遠一併獲罪,事情卻告訴她:低估了楊閣老。
回想整件事,她不由苦笑,想著楊文慧如今必然萬般懊悔對自己說了那些話——除了讓父親暴露在對手眼界,除了揭發宋清遠保全自己,毫無用處。
葉潯因著外祖父和柳之南受傷,恨不得即刻將楊閣老送進詔獄好好兒受一番折磨,在眼下卻是不可能的。
楊文慧告訴她的一切,沒有第三個人知曉,心裡有數已經不易,不能作為證據。怎麼樣的做兒女的,也不可能公然拆父親的臺。
縱觀楊閣老算計徐閣老、襲擊外祖父,用的人都是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