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宮人“砰”一聲跪在地上,“貴妃娘娘,朝廷大軍不敵叛軍,叛軍已經兵臨城下,尹相是奉陛下的旨意帶太子連夜離開上京。”後面一句話,他是哭喊出聲,“外面已經亂得不行了,今日是奴才的同鄉丟了紙條進來,奴才才知道外面的宮人已經逃了大半,娘娘,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
雪芽愣了下,“不敵叛軍?叛軍是起義軍嗎?”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只知道叛軍已經快打進皇宮了。”
雪芽忍不住在房裡走來走去,腳步的快速透出他心裡的焦急,突然,他想到一件事,“陛下還在宮裡嗎?”
“陛下在。”
“太妃、皇后她們呢?”雪芽又問。
宮人哭著說:“宮裡的主子們昨日就走得差不多了,昨日沒走的,便是在宮裡不受寵的主子,今早上也走了。”
雪芽聽過說書,說書先生講前朝的事時,就說過前朝被推翻前夕,前朝皇帝帶著親眷、大臣逃至西北,另建新都。現在酈朝大軍不敵叛軍,所以崔令璟讓宮裡的人都逃了。
雪芽看向已經哭成一片的宮人,崔令璟把他關在這裡,這些宮人因為他無法逃走,很有可能要跟他一起死在這裡。
不,他還不一定死,叛軍未必是起義軍,萬一是賀續蘭的人呢?
可這可能嗎?他夢裡的賀續蘭是敗了的。
接下來的半日,美人閣籠罩在陰雨之下,所有人臉上都有著對未來的恐懼,外面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就嚇得不行。
雪芽試圖用珠釵賄賂那些御林軍,可那些御林軍油鹽不進,根本不理會,偌大的美人閣,也沒有一個狗洞。雪芽沒法逃,只能被困在美人閣。
但他還是比那些宮人樂觀,叛軍如果是賀續蘭的人,那他就能活下來。
轉眼到了第三日,雪芽還未用早膳,美人閣就有人來了,是崔令璟身邊的大太監。他往常對雪芽並不恭敬,今日破天荒給雪芽行了個跪禮,“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
“你怎麼來了?”雪芽看到大太監,心生不祥。
大太監恭敬回話道,“陛下讓奴才請娘娘去金鑾殿。”他又對伺候雪芽的宮人說,“還不趕緊給貴妃娘娘梳妝,衣服便穿陛下前些日子賞賜的那一套,頭面首飾用小年夜那夜那套。”
崔令璟前些日子賞賜了雪芽一套春衫,因為那套衣服太華麗,有鳳凰、牡丹的花紋,所以雪芽從沒穿過。
聽到大太監的話,雪芽心裡的不祥更加擴大。
金鑾殿不是崔令璟和文武百官上早朝的地方嗎?為什麼要他去?還要盛裝打扮?
“去那裡做什麼?”雪芽不安問道。
大太監對雪芽笑了笑,“貴妃娘娘去了就知道了。”他頓了一下,“娘娘帶點喜歡的東西一起去吧。”
*
金鑾殿。
身著龍紋紅袍的崔令璟獨自一人坐在龍椅上,今日是陰天,殿裡沒點燈,昏昏暗暗,透著森然之氣。他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腕細得只剩骨頭,不僅是手腕,他身上也是,讓人噁心的骨頭。
他出生就是太子,生母身份尊貴,父皇疼愛,兄弟姊妹不多,兄弟只有一個,還早早就沒了,無人跟他爭皇位,這位置生來就是他的。
只是他才坐了三年,就要坐到頭了。
年少登基,下個月是他的二十歲生辰,不過他過不了了。母后因生他而亡,故而他每年生辰都會到千佛寺為母后誦經,為保誠心,那三日他只喝水,一點東西都不吃。
他從來沒有在生辰之日吃過一頓飽飯,更別提長壽麵,是因為他從未吃長壽麵,所以才不長壽嗎?
“雪貴妃到。”
外面太監的通報聲打斷崔令璟的思緒,他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