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吃飯都不方便。
再說,我也見過師尊的印記。
在雪霄宮時,昭昭聽梵音說過,長淵每回舊傷發作都要戴上銀面,是怕額間印記嚇著人。但他當年剛剛溜進雪霄宮後山的湯池裡時,就誤打誤撞看見過那道赤色印記。長淵應當沒必要避著他的。
長淵動作一頓,大約也想起了經年往事,繼而笑了下。
師尊不餓。
你好好吃,還有什麼想吃的,儘管吩咐雲伯去做。
長淵終是沒有摘。
昭昭便也沒有再堅持,吃完飯,乖乖幫雲伯一道收了碗,就躺下去睡午覺了。
長淵坐在床邊守了會兒,等昭昭睡著了,抬頭,幫昭昭輕輕拭掉額上新冒出的汗,打量著少年眉眼看了好一會兒,便起身離殿,去了數丈之隔的西側殿。
司南已在西側殿等候。
見長淵進來,立刻道:我幫君上施針吧。
長淵頷首,在窗邊的小榻上坐了。
司南將門窗都關上,回到榻邊,長淵已摘掉面上的銀面,放在了一邊案上。
原本豎在額心,形如血月的印記,此刻洶湧燃燒著,血焰與黑焰纏在一處,幾乎瀰漫了青年帝君大半張臉。
司南幾乎是顫抖著取出銀針。
長淵捲起袖口,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臂,日光透窗而入,連飛舞的塵埃都照得清晰。若仔細看,能看到那截手臂上,佈滿密密麻麻的針眼。
司南動作熟練的將銀針沿著臂上經脈一一紮下。
長淵面無波動,那蟄伏在經脈內府深處摧心裂骨、猶如無數鋼針齊攪的痛,並未在他面上掀起絲毫風浪。
長淵問:藥效如何?
司南知道,他問的是那顆化魔丹的藥效。
忙道:已經在慢慢起效,只是,昭昭背上的傷時間太久,他傷口深處又被人設了禁術壓制魔氣。想要徹底拔出所有魔氣,一粒丹丸遠遠不夠。
長淵點頭,沒再問其他的。
司南心中煎熬,道:君上為何不讓我將此事告訴昭昭?
一十四州上下,包括他師尊碧華君都以為,他為了研製化魔丹,喪心病狂,不惜引魔氣入體,自毀身體,自毀修為。然而,真正引魔氣入體為他實驗藥效的,其實是長淵這位高高在上的戰神。
魔氣,那世間至怨至煞之氣凝成。
長年累月的任由魔氣存於體內,不僅會吞噬人內府仙元,更會吞噬人的意志。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仙族弟子能夠承受,更何況是自幼身體羸弱的他。
司南能看出,百年未見,昭昭入了無情道,性情心志大變,與長淵師徒間相處,看著與往日無異,實則疏離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