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打算借著送豆腐單刀直入嗎?謝邀摸不清她的路數,既然她已經擬訂了計劃,那就這樣實行吧。
幾箱豆腐好搞,花上三錢銀子就買來了。小小的擔子擺在客棧門前,門內的公主一直沒有出現,連綽綽有魚都關在裡面,不知究竟在搗鼓什麼。
等了好久,門終於開啟了,謝邀迎上去叫了聲姐妹,「你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然而屋裡並沒有公主的身影,倒有一個穿著粗布衣裙,頭上包方巾的女人站到了他面前。這鄉野女人面板黝黑,右邊臉頰上有顆碩大的黑痣,痣上還長著寸來長的毛……
謝小堡主退後了半步,驚聲道:「請問你哪位?」
農婦眨眨眼,眼睫間滿是狡黠。謝小堡主這才認出她,訝然道:「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男人對化妝術永遠一知半解,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怪胎。公主把黑痣剝下來讓他看了眼,謝小堡主方才確定她不是毀容,而是易裝了。
公主提著裙子邁出門檻,把豆腐擔子擔上肩,叫綽綽有魚來看,看她走路的姿勢怎麼樣。
一排人在她背後審視,楊柳細腰,邁起步子來搖曳生姿,這種身材活脫脫豆腐西施,不看臉光看背影也能過一輩子。
有魚不得不糾正她,「不是這樣,步子邁得大一些,力使在兩條腿上,腰和屁股不能扭。」
公主起先無法領會其中訣竅,經過有魚再三的示範,終於略微有了改善。自覺已經很不錯了,回頭問大家,「現在呢,怎麼樣?」
結果那群男人個個直眉瞪眼,謝邀倒還算如常,但金絲面罩下有血滲出來。公主呆呆看著他,謝小堡主吸了吸鼻子,說「很耐看」。
總之走得太妖嬈,不具備農婦的敦厚樸實,公主練了好半天,勉強透過了有魚的考核。到了送豆腐的時候,公主的肩膀早就疼得抬不起來了,但依舊咬牙挺直了腰桿,由謝邀護送到了後山山腳。
「我已經打探好了,寺裡沒有鑊人,都是普通人,你進去不會有危險。釋心和尚還沒回達摩寺,不過按腳程算應該也快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打算怎麼樣,但作為兄長,我會全力支援你的。」謝邀按了按她臉上的痣叮囑,「小心點,我就在這裡等你訊息。如果發覺不妙就高聲呼救,我即刻帶人衝進去救你。」
公主頷首,「知虎兄,多謝你了。」
謝邀擺了擺手,「憑我們的交情,談不上。」
公主大力勻了幾口氣,擔起擔子一步步攀上臺階,那娉婷的背影,再次讓謝小堡主惆悵不已。
手下的人遞來一方手帕,謝邀開啟面罩上小門,伸進去擦了擦鼻子。
手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小聲問:「少爺,您從新郎淪落成媒人,可惜嗎?」
謝邀的視線始終沒有轉移,語氣顯得冷靜清醒。
「她很美是沒錯,我願意和她結拜,願意為她做很多事,但是一輩子戴著面罩生活,不太現實。當初把鑰匙交給她的時候,我只想到解決進食的問題,卻沒來得及考慮個人衛生……」謝小堡主說著,忽然聲調裡帶出了哭腔,「我已經好幾天沒洗臉了,趴著睡也不方便……現在只希望她能成功,我打算要回鑰匙,做原來的我了。」
那廂公主進了山門,見到了伙房主事。
主事掌管寺廟內三百餘僧侶的吃飯問題,屬於很說得上話的大和尚。平時採買事宜他也負責,但大抵交代手下僧人協理。聽說有個賣豆腐的要見他,反正做晚課的時間還沒到,便答應過來見一見。
先合什,道一聲阿彌陀佛,大和尚問:「往常送豆腐都是趕早,施主今日怎麼這時候送來?」
公主低著頭,悲慼道:「大師父,郊外豆腐坊眾多,競爭激烈。我無父無母,家裡又沒了頂樑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