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才鬆開摟著賀蘭葉的手,卻還是不放心得直視著她小心叮嚀:“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出來。”
賀蘭葉到底不是心神無助之人,柳傾和在身側帶來的穩定與安全感讓她的思緒再度沉澱,從恐慌之中撈出來冷靜。
她知道眼下是個什麼情況,痛痛快快鬆開了攥著柳傾和的手,手中溫熱消失的一瞬間,她手指蜷了蜷,只抓住了空氣。
“你去吧。”她定了心神,依舊是萬倉鏢局的賀蘭葉,逐漸回了血色的臉上帶著大方自然的表情,穩重地朝柳傾和點了點頭。
柳傾和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掃過謝內監,銳利猶如弓箭的目光讓這個老宮侍都有些心驚。
輕重對等,柳傾和自然不能讓陛下等候,大步而去步步帶風,玄色侍衛服衣角飛揚,珠簾碰撞琳琅清脆,而後,一切歸為平靜。
賀蘭葉收回手指,雙手交握,慢吞吞重新坐下。
旁邊一直冷眼看著賀蘭葉的謝內監令小黃門收拾了小几上的酒壺酒杯,端走之後,重新上了一杯滾燙的熱茶,這一次,他彎腰遞給賀蘭葉時笑呵呵道:“賀蘭局主請用。”
賀蘭葉接過茶杯,抱在手中,茶杯的溫度燙手,卻有種安定感覺。這一次,她淡然拂拂茶沫,輕抿小口。
謝內監一直看著她的動作,見她飲了茶,臉上笑意加深了一些。
賀蘭葉等了許久,滾茶上了三回,她腿坐麻了,小心伸出腿抖了抖,在宮娥們目不斜視中,淡定地揉著大腿。
正揉著,她耳朵一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
頭頂被大掌輕柔拍了拍,柳傾和的聲音近在咫尺:“走吧。”
賀蘭葉抬頭,眼前的青年神情自若,不見有任何異常,心中大概有了數,淡笑著指指自己的腿:“麻了。”
柳傾和二話不說,蹲下來給她揉。
謝內監看著兩個人頭碰頭腿挨腿的,一直鎮定的臉上終於飄過一絲詫異,而後才回過味來,砸吧著嘴,打著待會兒回稟的腹稿。
等賀蘭葉跟在柳傾和身側走出宮門時,已經是正午烈日高照。
禁區無人,她與柳傾和並肩走到中街,逐漸才有了人際。街頭鬧市路人,帶來的吵雜卻是一種難得的安心感。賀蘭葉目光落在遠處挑夫吆喝販賣的排樓,忽地挑了挑嘴角。
活著出來的感覺,真好。
柳傾和不能直接用這幅模樣走在街頭,不管他多不願意,還是隻能戴上面具遮遮掩掩地繞路。賀蘭葉走正門回了去,柳傾和已經繞小路悄悄摸回了房。
她一推門,裡頭的人一把把她拽進去,而後砰砰幾聲,門窗死死鎖住。
新婚的房屋中處處都是他們生活的痕跡,而賀蘭葉回來的這幾天,也沒有動過柳傾和走之前的痕跡,梳妝檯上的釵鈿,掛在桁上的羅裙,還有與賀蘭葉衣服混在一起的幾套直裾,床鋪上並排而放的一對夏日的竹枕。
柳傾和依舊是剛剛那副打扮,扣在臉上的羅剎面具隨手被丟在鋪著八角垂流蘇綢布的桌上,臉色不虞的他一把扣著賀蘭葉踉踉蹌蹌倒在床榻,賀蘭葉一仰,整個人陷入冰涼的床鋪上薄薄的被褥之中。
她一顫。
卻不料柳傾和趴下來只是靜靜抱著她,多餘的一點動作都沒有。
他頭埋在她肩臂,與她耳鬢廝磨。
賀蘭葉忽地明白了,他只是在向她尋求一種安心。
除了她以外,他也受了驚嚇。
賀蘭葉雙手懷中他的腰,側臉在柳傾和唇角吻了吻,輕聲道:“沒事了。”
“嗯……”
柳傾和悶著聲,摟著她的手收緊了幾分。
還是怕的,今天實在太過驚險,哪怕只是他有半點沒有反應過來,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