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頂上數著,柳傾和劈砍抖腕刺出分別三百下,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的,在放下短劍的時候,他才揉了揉手臂的肌肉,放鬆著筋骨。
桌上放著的涼水被他一口飲盡,這是以往他扮演著女子身份的時候從來不會做出的粗魯動作,同樣的,他練習完後,伸手就要解開褲腰帶,也是他以往從來沒有做過的。
賀蘭葉嚇了一跳,還好她反應快移開了視線,悄悄蓋上了瓦片。
還躺在房頂上的她聽見了房間中傳來的水聲,她靜靜躺在那兒不敢動,等到水聲停了,又等了等,才重新趴下去繼續看。
柳傾和洗了澡,重新套了一條綢褲,這會兒正盤腿坐在床榻上,給自己上著藥。
他的傷在後背,自己反手塗抹著藥膏瞧著分外不順手,一寸長的傷疤,被藥膏塗到的位置還不到一半,旁邊沒有傷的肌膚,倒是挨著了不少。
賀蘭葉看得有些彆扭。
最開始,柳傾和的傷都是她給上藥的,離家出走了一趟回來,她也懶得去管他了,可以說是故意忽視了他的傷,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的傷還沒有好,而他自己上藥,又是多麼的笨拙。
嘖,自找的,誰讓他是賣命的風刃。
賀蘭葉這樣想著,卻也想到了自己。同樣是刀尖上賣命的她,受了傷不想叫娘知道難過,一個人摸著黑悄悄給自己上藥,用一半撒一半,疼得齜牙咧嘴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她的視線落在柳傾和一道又一道的舊傷上,忽地開始好奇了,他一個丞相家的孫子,怎麼會男扮女裝,成了最不要命的探子?
偷窺好像是會上癮,賀蘭葉月上中天,頂著一身潮溼悄悄回了前頭,第二天晚上又按捺不住,繼續偷窺。
這天的柳傾和依舊是半裸著身體,只穿著綢褲,坐在桌前揮動筆墨寫著什麼,桌子上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小鴿子,安安靜靜站在那兒不動,等柳傾和把紙筒塞到了爪子上,才拍拍翅膀,順著窗戶空隙飛了出去。
他在傳遞什麼訊息呢。趴在房頂上的賀蘭葉思索著,不知道是不是和萬倉鏢局有關的。
這幾天白天的時候,柳傾和一直被她拘在身邊,卻只能看著她,別的人一概接觸不到。賀蘭葉還以為他會想法子去做些別的小動作,卻不料他倒也老實,一日三餐提醒著她,中午太熱了,柳傾和還會拿出主母的態度來,攆了一干人等,逼著賀蘭葉去睡一會兒午覺。
賀蘭葉晚上偷窺白天精神不濟,也就沒有計較柳傾和自作主張一事,合衣躺在涼椅上小眯。
許是不斷的有陣陣涼爽的風送來,賀蘭葉小眯眯了半個多時辰,睜開眼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差點以為自己剛起床。
好在身邊不遠坐著正在看書搖扇的柳傾和打破了她的迷茫。
大白天的睡覺,還真是浪費時間。
賀蘭葉打著哈欠想忍住睏意,等晚上了好好睡,卻忍不住晚上又爬起來,去偷看柳傾和。
柳傾和今天沒有半裸,而是穿著一身賀蘭葉的衣服敲著桌子等人。
很快來了人,一個一身黑衣的不明人士,翻窗而來,近近兒貼著柳傾和說話,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賀蘭葉位置離得太遠了聽不清,只能看見那人和柳傾和略顯熟稔的態度,甚至主動倒了杯水喝了,才翻窗而走。
這大約也是風刃的人吧,賀蘭葉到底是好奇的,她小心挪動了幾步,抬起頭目光追隨著月下夜中悄無聲息順著樹影離開賀蘭家的人,辨認了許久後,收回了視線,再次趴下去繼續看柳傾和。
獨自住在這兒的柳傾和與和她同住時完全不同,私人的東西多了很多,一些小動作,一些放鬆的表情,甚至鬆鬆散散躺在床上假寐,都是與在新房中緊繃而刻板的他完全不一樣的。
賀蘭葉還挺有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