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梁陳沒對這句好話有任何反應,如雲過耳:“在流渡那十幾年,你也沒有想過對我說一句真話,是不是覺得我還不夠好,或者覺得我蠢鈍,會因為什麼事就對你武斷定論,讓你寄託在我身上的感情變味?”
寄託這個詞用的堪稱野蠻——只有人對物才會寄託。那個物只需要存在,其他的反應,一概不論。實在很是傲慢和自我。
明韞冰不動聲色地牙關繃緊,很快就嚐到了鐵鏽氣。
然而他無從反駁,因為一開始他確實是不在乎梁陳的反應的。決定追求神明以後,對方的喜怒、打算、付出,他完全不打算在意。就算是借林瑟玉引出了神明的怒火,兩人的關係一錘定音,他演的那麼感人肺腑,實際上也是不在意的。
因為神明看似清正,實際上難守易攻,對他拿色相混過去的無數次糊弄都毫無招架之力。心照不宣。
但再不宣,窗戶紙總有捅破的那天。
明韞冰不由想起他那個半吊子師父教給自己的一句話,也是這樣一個花夜,那極善坑蒙拐騙的老道長對著少年久存的困惑,解惑道:“因為紙裡包不住火。”
你是什麼貨色,就是什麼貨色。
你騙不了自己的。
梁遠情靜靜地看他,眉宇間沒有如他所想的受傷神情,但從細微處,明韞冰看出來他那種沉靜下的語言——我知道一切,只是在等一個解釋。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聽到。
如縱火飛蛾般,一種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頭,明韞冰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嘴唇幾次張開,卻又合上。
彷彿大海遲疑著是否落下一個潮汐的等待,聽從明月之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