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落塵還不知道自己正處於被切片剁碎的高危線上,起身略一行禮,道聲“冒犯”,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門又合上。
雨沙沙地落在瓦簷上,明韞冰忽然抬起手掌,掌心一片蒼白,那療愈術法已經斷了。
鵪鶉似的阿芙才驚叫道:“大雪呢?!”
原來不知何時那布窩裡已然空無一物!腳底地板一陣微震,就像有東西在疾馳,明韞冰驀地眼睫一掀回身——那座鬼霧凝成的涼珂城裡,聖女堂上陰雲如雨,須臾散開。
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屋簷上,玉琮正慢慢地從涼珂地各個房樑上取下,回到聖女堂中。
這開天陣法的信物其實是冰瓷,但時想容把它磨為玉琮的模樣。自古涼珂山惡人醜,無人陪伴,他們怪異又孤僻,註定會傾心於無法廝守的心上人。於是哀愛百年,盡收於祭器。
大難過後,她安然地在此地嘗著寡淡如水的寂寞,以為這就是終了,直到命運將那個人帶來。
塵世如潮,亦如水,相遇就如同芙蓉落水,覆水難收。
無數愛情將人變得卑微如塵,又或無堅不摧。
時想容生不為人,從未明白過痴守何意。當著旁觀者清時,她又高傲又失落,待到身不由己捲入情場,方才知道自己不過世間最普通的一縷魂。
原來我也不比旁人清貴多少。
我也只是那麼庸常。
想要站在你身旁,以人的模樣。哪怕沒有你那樣光芒萬丈,也好歹不至於令你失望,令你忍讓。
她想起將她於一塊石頭賦靈生魂的那位神明。他在人事紛紜裡尋找九百年而不得,她是最後一點希望,被他日日夜夜地帶在身旁,上窮碧落下黃泉,卻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