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很失望?」蘇晉江低頭撥拉著那些東西,「這些是我小時候的寶貝。——嗯,也不光是小時候。」
他小心翼翼揀出一個用塑膠袋包裹著的東西,開啟層層軟布,最後露出一個硬皮剪報本。他遞給尉檀,「噥,開啟看看。」
尉檀翻開,裡面整齊地夾著幾張從雜誌上剪下來的圖片,彩色的黑白的,上面的人都是尉檀。
「我上大學那會兒從雜誌上收集的,每天晚上睡覺前拿出來吸,考試前也拿出來求好運。」蘇晉江獻寶似地說,「怎麼樣,感動不感動?」
尉檀斜過眼睛看他,「你剛才踢了箱子一腳,對吧。」
「……那啥,不要在意細節。」蘇晉江也想起了自己剛才那個動作,深深悔恨自己一時大意,趕緊往回找補,「我就是這樣一個豪放的人,對於珍惜的東西也……好好好我錯了,我主動申請晚上跪主機板行不行?」
尉檀面無表情,「不用解釋了。」
「真不是。」蘇晉江有點兒急了,「你看看,只有放你照片的這個本子包得這麼嚴實。這個箱子好多年了,是我出來上學的時候從家裡帶過來的,一直都這麼踢來踢去,習慣了。這個本子是最後才放進去的。」
他拿起攤在地上的舊相簿晃了晃,「這是我自己的照片兒,連層報紙都沒包,就這麼扔在裡頭。」他又指著那些用來包裹尉檀圖片本的軟布和塑膠袋,「瞧見沒有,你什麼待遇,我自己什麼待遇?沒有對比就沒有真愛。」
尉檀接過那個相簿翻了翻。很老式的那一種,頁面已經微微泛黃。第一張是個大眼睛娃娃,旁邊印著「寶寶滿月照」。再往後翻,依次是百日照、周歲照、兩歲照,一直到六歲照,再後面就空了。
「這是我媽給我照的。」蘇晉江聳聳肩。
潘玉蘭也給他拍過照,不過都是他和蘇晉溪兩個人一起,沒有他單獨的,而且也很少沖洗出來。
「來來來,看這個。」蘇晉江又拿起那個日記本,「這個有意思,是我小時候的秘密日記。」
尉檀看看上面的鎖,「鑰匙還在嗎?」
「早就被我扔了,故意扔的。」蘇晉江掰了掰日記本的紙質外殼,還挺結實,又轉而研究那個鎖,「這種劣質的小破鎖,拿個鐵絲估計就能撬開,真撬不開了就用錘子砸。再簡單點兒,直接把殼剪開。」
尉檀的注意力在前半句,「幹嗎故意扔掉?」
「防止自己看哪。」蘇晉江說,「我寫這些日記的時候就想好了,要等到很多很多年以後才開啟看。我早就忘了自己寫過什麼東西了,跟時光漂流瓶似的,不覺得挺有意思嗎?」
尉檀點點頭。是挺有意思。聽聽蘇晉江小時候寫的日記,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彌補了他缺席的那些時光。
蘇晉江從工具箱裡找來一根細鐵絲,在鎖眼裡撥弄了一會兒。這小破鎖的質量確實不怎麼樣,沒費太大工夫,蘇晉江自己都不知道勾到了哪兒,鎖喀嗒一聲就跳起來了。
「搞定。」蘇晉江吹了聲口哨,「看來跟小時候相比,我現在的智商還是有進步的。」
日記本里布滿稚嫩的字型。蘇晉江一臉嫌棄,「哎喲我去,這字兒可真夠醜的。聽我給你隨便讀幾篇啊。——嗯,就這篇吧。」
他清清喉嚨,讀起自己隨手翻到的內容:
「x年x月x日星期x,小雪。今天我滿12歲了。爸爸說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本命年會倒黴,叫我注意安全。可是我本來就這麼倒黴了,應該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吧。爸爸還說,等到下一個本命年我就24歲了,已經到社會上去了。好可怕,我在家裡都這麼沒用,要怎麼到社會上去呢?」
蘇晉江在這裡停住了。
這篇日記並沒有完,後面還有一句話。但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