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江把車開過去,降下窗戶,「如許,我捎你一段吧。」
何如許拉開副駕的門坐進來,瞥一眼後座,隨意地問:「你的助理呢?」
「他今天有事,我沒讓他來。」蘇晉江說。
車子駛上了立交橋。兩個人沒有交談,剛才在節目裡作為競爭對手的感覺依然存在著,他們都不想把話題引到那個方向。
何如許輸了。最後那篇決定勝負的「命題作文」,他沒答好。他的作品被評委扣了分,因為完成得太匆忙,沒顧上檢查格律,一不小心犯了孤平的錯誤。
如果是平時,詩的立意最重要,不必以辭害義。但這個節目是詩詞知識競賽,詩的立意高低可以不論,基礎錯誤卻不能有。
何如許因此屈居第二。
不過,最讓何如許鬱悶的還不是這個。他最鬱悶的是,自己寫出來的句子全都透著頹喪氣,讓他有一種「玩遊戲結果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的強烈懊惱。要怪還得怪自己抽到的典故太晦氣,那麼短的時間,除非早有準備,否則誰能把一個那麼幻滅的典故寫出勵志感來。
蘇晉江的情況就不一樣。雖然他抽到的一個「鍋從天上來」的倒黴故事,但可以借題表達人生處處有危機、要勇於應對的意思,不會一頹到底。蘇晉江也確實是這麼做的,開篇致鬱,可是中間兩聯轉得好,最後還是一個光明的結尾。
天選之子就是天選之子,光憑幸運值就能打敗你。何如許在心裡自嘲。
在一個路口,蘇晉江放慢了車速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了。」何如許打起精神看了看,認出這是自己住處附近的一條小吃街。他和蘇晉江以前也曾經開車路過這裡,還一起吃了路邊攤。那也是一個像這樣的冬夜,抬起頭就能看見街燈的光。蘇晉江排了挺長時間的隊,買了兩袋熱騰騰的生煎拿回車裡。兩個人聽著電臺裡的音樂節目吃生煎,車窗外的風景在流動,車裡的時間彷彿靜止。
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何如許記不清楚了。然而現在回憶起來,卻覺得那個瞬間很溫暖。只是很可惜,那種感覺是無法複製的,不需要轉身回首,就已經時過境遷。
又過了兩個路口,何如許說:「就在這兒把我放下吧。前面那條路現在改成單行道了,你不好調頭。」
「行。」蘇晉江停下車,「那你多小心。」
何如許裹緊大衣和圍巾下了車。大街上冰冷的空氣立刻把他吞沒,他打了個寒顫。
蘇晉江的suv拐了個彎,上了另一條路,逐漸融入車流。何如許站在街角看了一會兒,呵了呵手,往自己的住處走去。路上行人很少,他走著走著,忽然就又想起了那個王子和僕從的童話故事。
過去他一直不明白一件事,那個僕從既然冒充了王子,為什麼不在到達鄰國之前把真正的王子殺掉呢?這樣就不會有人揭穿他真實的身份了,他可以在陌生的國家安安穩穩假裝一輩子王子。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也許是因為孤獨吧。
到了鄰國,兩人的地位就將判若雲泥。
但在那之前,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王子和僕從的身份無關緊要。他們都是趕路的行人,無關身份和地位,無關過去和未來,在旅途中互相陪伴,直到彼此必須對立的那一天。
何如許回頭看了一眼,早就看不見他們剛才分別的那個路口了。他有些後悔,或許剛才應該跟蘇晉江一起吃點兒小吃什麼的,哪怕就隨便吃個串也行。以後,可能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吟詩作對》播出後,蘇晉江成了參賽選手之中最大的獲益者。
這期節目播出的時間,跟《長生殿》最後一期選秀的時間非常接近,無形中為蘇晉江拉來了選票。
盛唐時代的唐玄宗,在人們的印